林菲菲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窜起,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是不是搞砸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哽咽着继续说:“我娘留给我的信上,写着她与皇后姨娘原是亲姐妹。当年我娘要嫁给我爹一介富商,担心自己商户之妻的身份,会连累妹妹被迫陪嫁,往后遭人诟病难再嫁良人。便将她收到的所有聘礼,都给了姨娘做盘缠……”
她边说边回忆着,原主记忆里那封信的内容,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后来我娘收到姨娘让人送来的平安信,知道她已觅得良婿,姐妹俩书信往来了多年,感情从未淡过。
直到我娘临终前,从姨娘的信上,才知姨娘的身份是皇后,还特意叮嘱我,若遇危急,可求助姨娘,万不可仗着关系攀附,要记得姨娘在宫中实属不易……”
说到这里,她吸了吸鼻子,泪珠又滚了下来:“若不是菲菲突然急需人参,绝不会来叨扰太子殿下……”
霍砚辞浑身一僵。她说的,竟与母后提过的往事对上了。
他缓缓转过身,声音缓和了些许:“我信。”
林菲菲愣住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就信了。
凌悸也有些动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误会表小姐了,对不起啊。”
“没关系。”林菲菲抹去眼泪,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换作是谁,怕是都会误会吧。”
霍砚辞看了凌悸一眼,眼神示意。凌悸立刻会意,对着林菲菲拱手:“表小姐稍等,属下这就去取人参。”
看着凌悸匆匆离去的背影,林菲菲心里松了口气。
(墨北淮有救了!)
她悄悄抬眼,见霍砚辞还站在一旁,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霍砚辞见她眉眼间染上喜色,忍不住开口:“人参乃稀世之物,太子府守卫森严,表、妹费了这么大功夫进来,不知人参是要用给什么人?”
林菲菲心里嘀咕:凭什么要告诉你?
可转念一想,以太子的能耐,自己不说,他怕是也能查到。
正犹豫着,见凌悸捧着一个紫檀木盒快步走来。
“表小姐,给。”凌悸将木盒递过来,盒身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林菲菲接过木盒,入手微凉,打开一看,两支人形老参静静躺在锦缎中,须根完整,色泽饱满,果然是上等佳品。
她喜出望外,抬头对凌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谢谢你。”
凌悸被这笑容晃了眼,挠着头嘿嘿笑了两声:“不、不客气。”
霍砚辞站在一旁,看着她只对凌悸道谢,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蹙。这女子,难道不知道,这人参是他点头才能给的吗?
林菲菲将木盒小心翼翼揣进怀里,对着两人福了福身:“那菲菲就不打扰殿下了,告辞。”说罢转身快步离去,裙摆扫过回廊的石阶,留下一阵淡淡的草木香。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凌悸忍不住感慨:“表小姐还挺有礼貌的。”
霍砚辞却忽然笑了,笑意漫过眼底,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玩味。这女子,倒是有趣。他挥了挥手,转身走进寝殿:“备车,去宰相府。”
凌悸愣了愣,随即连忙跟上:“爷,我们去宰相府做什么?”
“去看看她拿着本太子的人参,到底是要救谁。”霍砚辞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带着一丝兴味。
凌悸摸了摸后脑勺,忽然觉得,自家爷似乎对这位表小姐,上心了。
宰相府内,墨北淮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可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挠着他的心,让他总感到心神不定。
他眉头微微皱起,暗自思忖着:“她是不是已经跑掉了?”那担忧的情绪在心底悄然蔓延开来,他是真怕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就这么不辞而别,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再也寻不到踪迹了呀。
(她不管我了?)墨北淮在心里这般想着,那想法就如同水中的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着,搅得他越发心烦意乱了。
就在这时,林菲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人参汤走了进来。她看着躺在那儿的墨北淮,没好气地说道:“胡说什么呢?在我恢复自由身之前,我必须要把你照顾好,然后好跟你和离。”
只是说到最后“和离”这两个字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那声音细若蚊蝇,仿佛这两个字有着千钧重,让她都有些难以启齿。
墨北淮本就虚弱,听了这话,却还是强撑着精神,虚弱地问:“你,你刚刚说什么?”他那原本黯淡的眼眸里,此刻竟好似闪过一丝光亮。
(她刚刚好像是说要照顾我,还要跟定我了。)墨北淮这么想着,心里那股子喜悦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将他淹没了,他光是想想都觉得乐不思蜀,仿佛身上的病痛都减轻了几分。
“没啊。”林菲菲眼神闪躲,表现得很不自然,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出卖了她此刻有些慌乱的心。
而她这般不自然的模样,更是让墨北淮坐实了他心里那美好的猜想,嘴角都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那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了。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太子霍砚辞带着贴身侍从凌悸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