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和一种更深层的、冰冷的、属于死亡和防腐剂的气味。
四周墙壁是冰冷的白色瓷砖,地面光可见人,却透着一股寒意。
走廊寂静无声,只有头顶日光灯管发出的轻微嗡嗡声。
她低头看向自己,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套略显宽大灰色的粗布制服,胸前挂着一个塑封的工作牌:
【姓名:叶惊秋】
【岗位:遗体收敛与初步清洁工】
【工作时间:午夜12:00 -清晨6:00】
她的手中,拿着一张触感冰凉硬挺的纸张。
抬头是几个印刷体黑字:
《殡仪馆夜班员工工作守则》
规则的第一条就用加粗字体写着:
【1.绝对相信并严格遵守以下每一条规则,这是您存活下去的唯一保障。】
冰冷的纸张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寒意,透过指尖渗入血液。
叶惊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飞速扫过守则上的条款:
【2.您的岗位职责仅限于收敛,清洁遗体,切勿好奇或触碰与您工作无关的任何物品。】
【3.工作时间,请确保您始终佩戴工作证,如果发现工作证遗失,请立即停止一切工作,前往三楼304办公室寻找李主任报告并补办。】
【4.走廊的灯光应是稳定的白色,如果发现灯光频繁闪烁或变为其他颜色,请立即闭上眼睛,原地站立默数十秒,十秒后若光线恢复正常方可继续工作,若未恢复,请遵循第7条。】
【5.您的主要工作区域位于地下一层收敛间(b-102)和一级清洁室(b-103),未经允许,严禁进入二级清洁室(b-104)及以下区域。】
【6.收敛遗体时,请仔细核对遗体脚腕标签信息与收敛单是否一致,如发现异常,请立即停止操作,将该遗体推回原位,并按下收敛间墙上的蓝色按钮通知安保部门,切勿自行处理或尝试清洁。】
【7.如果您在工作区域内听到持续无法定位来源的哭声或笑声,请无视并尽快完成手头工作,离开当前区域,如果您感觉有人清晰地在极近的距离呼唤您的真实姓名,不要回应!不要回头!立即以您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前往最近的工作人员休息室,锁门并等待至少三十分钟,休息室内墙壁贴有后续指引。】
【8.夜班期间,您可能会遇到其他部门的同事,请通过工作证确认其身份,但如果对方无法准确说出您的岗位名称,或试图邀请您前往未知区域,请礼貌而坚定地拒绝。】
【9.凌晨3:33分是固定的休息时间,无论您身在何处,正在做什么,请在灯光熄灭前确保自己处于一个安全的封闭空间并在此期间保持绝对安静。】
【10.信任您的同事,但不要完全依赖他们,记住,您是来工作的,完成职责是首要目标。】
守则的内容令人毛骨悚然,条条框框都指向了无法言喻的危险。
叶惊秋快速记忆着关键信息,尤其是第3、4、7、9条这些关于异常状况的处理方式,以及第6条关于遗体异常的描述。
她将守则小心地折叠好,放入制服口袋,然后深吸了一口带着防腐剂味道的冰冷空气。
首要任务是找到自己的工作区域:b-102收敛间和b-103清洁室。
她沿着惨白的走廊小心前行,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清晰的叩击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灰色铁门,门上挂着标识牌:“器材室”、“杂物间”、“档案室(闲人免入)”……
转了弯,走廊尽头出现了向下的楼梯口,旁边有一个小房间,门上贴着“休息室”的牌子。
她记下这个位置,这可能是关键的避难所。
走下楼梯,地下一层的空气更加阴冷,消毒水味混合着一种类似于陈旧血液和某种香料的味道。
根据门牌指示,她很快找到了b-102收敛间。
推开沉重的金属门,一股更强的冷气扑面而来。
房间很大,灯光比其他地方更冷白。
墙边是一排不锈钢的收敛台,目前只有最靠近门口的两个台子上躺着遗体,盖着白布。
房间内侧是一排巨大的金属冷藏柜,柜门上有着编号和标签。
叶惊秋注意到,大部分标签是白色的,但也有少数几个是醒目的红色。
她谨记守则,目光快速掠过那些红色标签,不敢细看。
房间的墙上挂着一个操作手册,旁边确实有一个蓝色的按钮。
另一边是洗手池和各种清洁工具。
这时,她注意到靠近里面那个收敛台上的白布动了一下。
非常轻微,像是下面的“东西”呼吸导致的起伏。
叶惊秋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来守则第6条!她立刻警惕起来,慢慢靠近那个台子,目光紧紧盯着白布下的轮廓。
她小心翼翼地捏住白布一角,缓缓掀开。
下面是一具中年男性的遗体,面色灰白,双目紧闭,看起来似乎很正常。
叶惊秋稍微松了口气,目光向下,看向他的脚腕——那里空空如也!
没有标签!
几乎在发现这一点的瞬间,那具男尸的眼睛猛地睁开!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乳白色!
他的嘴巴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人体结构的方式向两侧裂开,露出黑色尖利的牙齿,发出一声尖锐的、非人的啸叫!
叶惊秋头皮发麻,想也不想,猛地向后跳开,同时一手狠狠拍向墙上的蓝色按钮!
按钮按下,发出刺耳的、持续的电铃声响彻房间,盖过了那具尸体的尖啸。
尸体开始剧烈地抖动,试图从台子上坐起来!
叶惊秋心脏狂跳,紧紧靠着墙壁,目光快速扫视周围是否有可用的武器或防身的东西。
她想拿日记,但是看了一眼还是翻不开果断放弃了。
就在这时,收敛间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同样穿着灰色制服、身材高瘦、戴着眼镜的男人冲了进来,他胸前的工作证显示他是“安保员-赵”。
他手里拿着一个像是老式相机闪光灯一样的设备,对着那剧烈挣扎的尸体猛地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