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厚重的皮毛和袄子就都收到了箱底,换上了稍稍轻便点的衣装。
连阙和姜幼在靶场上射箭。
箭矢划破长空,定在百步开外的的靶心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着,直接就到了晌午,姜幼脱下护指,心情有些沉重。
昨日,具体也不知为何。
大巫找上了门,说是今年春日的雨水比较少,让她去城外看看。
姜幼叫上了连阙,两个人骑着马就出城去了。
出了城门往外走,是成片的农田,雨水少,农田的长势并不好,就连她跟连阙在冬日捕鱼的落泉湖水面都下降了。
不过还好,并不是很明显。
也可能是天气还不算太热,但是接下来的情况可能很难保证,农田有些干旱,附近的居民便在颍河取水灌溉农田。
洛泉湖的地理位置相对低一些。
为了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天灾大旱,工部的匠人们研发出了水车,但如果距离太远,可能也不太行……
回来后,姜幼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去了隔壁宫阁,把情况给大巫汇报了一下,但大巫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姜幼觉得大巫应该是早有预料的。
只是这事如果真的如预料所言,三年的时间,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尸横遍野。
瑞雪兆丰年,姜幼觉得年关的几场雪还是挺大的,或许并没有预言的那么严重。
可事实证明,事情远比大巫预想中的要严重一些,王都所处的地带,本就是雨水丰沛之地。
往北,在走个一二百里,深入漠北腹地。
那地才是真正的缺水少雨的地带。
王都往南,进入粮食的主产区,雨水应该更加丰沛,尤其是盛京那一片。
可是盛京那一片自入春以来并没有下过雨,怕是新的都城还没有建好,就要赤地千里她。
黄都这边的情况算是这片土地最好的了。
大巫觉得事情蹊跷的很,毕竟自他有记忆已来,凡世间还从未有发生过如此严重的灾害。
连阙提着茶壶,给姜幼倒了一大碗凉茶:“别想那么多,就算真的发生了天灾,也饿不到你不是。”
她都囤了那么多两次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是这个。”
姜幼转着手里的护指:“昨日大巫问我,如果说预见的灾难会发生,那宫阁囤积的粮食应该优先供给灾民还是供给给前线的军队?”
“……”
连阙觉得大巫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至于他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她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是想借此给云漓一点压力,让他更上进了一些?
实在是不好界定。
神界,西舜天:
今幼在西溪林出的事还是没有瞒住,传到了被管禁闭嗣闻的耳朵里。
嗣闻有些无法想象。
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师妹受了那么大的劫难,真是无妄之灾。
气血翻涌之下,他戾气横生。
禹启留下的封印又一次松动了,来自血脉中的魔气开始涌动,与之共鸣的,是那把因禹启寂灭而被封印的古剑。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神,或者说魔并没有什么正反和好坏之分,他们都是天地本源里诞生出来的。
神也好,魔也罢,在那段历史里被统称也魔神,也就是后来,随时时间的推动,神魔被划分成了两派。
但当时也只是被划分成了两派,依旧是没有好坏与正反的区别,他们更多的,也只是修习的功法不同,相互排斥。
于是,修炼神道和修炼魔道的两部分就分开居住了,且单论力量而言,魔道的功法更强,且进阶更快。
强归强,快归快,但是不稳固。
因封印而松动而逸散出来的魔气混合着神力打破了舜华帝君的结界。
紧着着,就是尧光留下的结界。
黑色的身影划过天际,舜华从藏书楼里走出来,晃眼瞥了下,并没有阻拦。
神魔双血统的孩子,就应该神魔双修才对。
嗣闻成功地闯进了西舜间西边的禁制里。
他手里提着一把三尺长剑,还未靠近核心地带,就被尧光的威压压的干脆跪了下来。
膝盖撞上带着棱角的山石。
疼痛如针刺一般让人难受,鲜血透过单薄的裤子,洇湿在了石头上。
“放肆。”
嗣闻冷笑了一声,嘴角带着几分嘲讽:“师尊既不在意徒儿跟幼幼,当初又何必收下我们。”
长剑挽歌,是嗣闻用得最趁手的一把剑。
具体的日期他也不记得了,但是应该有几万年了,此刻,挽歌的半个剑身都被嗣闻插到了布满禁制的山石。
他强撑着身体,抵抗着来自师尊尧光的威压,一条腿慢慢抬起来,他单膝跪在地面上。
有猩红的血液从嘴角溢出。
禹启留下的封印又弱了几分。
可尧光这会正在给两个小可怜疗伤,根本抽不开手,她左手边是奄奄一息的云漓,右手边是只剩下半口气的今幼。
浓郁的神力正修补着他们的躯体
只是可惜,他们伤得太重,即便已经用了药,也无济于事,两个小可怜,全身的经脉都破碎了。
就连身体都犹如一块破布一般。
尧光大抵也能猜到这两个小家伙的神魂去了哪里,不过这在如今的她看来,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
因为,不管他们去了哪里,只要在神界的躯体损毁了,他们都将无法再回到神界。
师徒间的实力悬殊。
嗣闻能抬起一条腿已经是用了十二分的修为和力气。
他怨,也恨,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本以为有了师妹,就算师尊又突然消失了,他也能跟师妹相依为命。
可结果呢,师尊一走,还是把他送到了西舜天这个狼窝。
至于他那香香软软的小师妹,则是被送到了西溪林。
他寄宿也就算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大不了就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他的师妹还那么小……
小到没什么攻击力的芦咕鸟都能欺负到她头上,外面那么危险,嗣闻不理解,他的师尊是怎么狠下那个心的。
“现神历三元七十二年,师尊带徒儿去问道古碑林求道,以事急为借口,莫名离开了十二年——”
一元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