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胃里一翻,恶心得直往上冲。
眼看那只脏手就要搭上她的脸,她心头一紧,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正想怒斥着往后退,脚步已经下意识地向后挪动了一步。
突然,一只大手攥住了对方的手腕。
“啊!”
谢癞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疼得膝盖一弯,差点跪倒在地。
脸都因剧痛扭成了团,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林嘉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是沈庭樾。
他不是去执行任务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嘉心头猛然一震,思绪瞬间混乱。
他没看她一眼,目光牢牢钉在谢癞子脸上。
“大白天的,想干什么?”
“你他娘的是谁啊?管得着吗?”
谢癞子咬牙切齿,挣扎着站直了身子。
话音刚落,沈庭樾已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谢癞子疼得龇牙咧嘴,脖子上青筋暴起。
“老子手腕都要断了!松手!你凭什么抓我?”
他拼命扭动手臂,试图挣脱沈庭樾的手。
可那手掌非但纹丝不动,力道反而越收越紧。
等他终于看清对方身上那套整洁笔挺的军装,脸色瞬间大变。
随即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我真没别的意思!”
他连忙摆手,声音软了下来。
“我看这位姑娘背这么重的篓子,走得摇摇晃晃的,怪辛苦的,就想上前帮一把,谁知道她躲那么快,吓我一跳……”
林嘉冷笑一声。
“你手都快碰到我的脸了,这还叫帮忙?你当我是瞎子不成?”
“我!”
谢癞子张了张嘴,还想狡辩。
沈庭樾五指猛然一收,手上力道陡增。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谢癞子顿时疼得仰头嘶嚎。
“哎哟!轻点轻点!真要断了!救命啊!胳膊要废了!”
他涕泪横流,双手胡乱挥舞。
“你撒谎。”
沈庭樾嗓音压得更低。
“谁骚扰她,你心里清楚。别逼我说第二遍。”
“明明是她先勾引我的!”
谢癞子见软的不行,立马变了脸色,扯开嗓子大声嚷嚷。
“在车上她就朝我挤眉弄眼,故意贴着我坐!下车还动手打人!,你可得给老百姓做主啊!不能因为她是家属就偏袒她!”
周围渐渐围满了人,议论声此起彼伏。
沈庭樾猛地一抬眼,目光扫过人群。
“胡说八道。她是我妻子。”
话音一落,人群一片哗然。
谢癞子浑身僵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完了!
他脑子“轰”地一声炸开。
他怎么也想不到,随便搭个讪,居然撞上个当兵的老婆!
不能认,认了就是犯法!
这辈子都完了!
他立马一跺脚,忽然哭天抢地起来。
“我没骗人!她说的话句句是假!她一个女人,背着个大包,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晃来晃去,谁知道她干什么勾当!”
不少人目光在林嘉身上打转。
再一看谢癞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便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唉,长得是挺清秀的,人咋就这么不正经呢?当街动手打人,成何体统?”
“啧,家属也敢闹事?要是以后我儿子去当兵,这媳妇回来也这么撒泼,谁受得了?”
“话也不能说得太满,也不能打人。万一真是那男的说了什么,或者是个误会呢?总不能光听一面之词吧。”
林嘉咬着嘴唇,只觉得一股羞辱和愤怒的烈火从脚底直冲脑门。
正要抬起头来辩解,沈庭樾已经跨出人群,冲到了前面。
他眼神凌厉,猛地用力,一把将蜷缩在地的谢癞子拽了起来。
然后将他提到人群最中央,狠狠往地上一摔。
紧接着,他掏出一本证件,手臂高高举起。
“我是东州区二零七团团长,沈庭樾。这是我的证件。”
他目光锋利,一寸一寸地扫过刚才那些指指点点的脸。
“这位,是我沈庭樾的妻子。她也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野丫头,而是供销社的正式采购员,今天刚完成上级指派的药材采买任务,从山里回来。而这个人……”
他抬脚朝地上的谢癞子踢了一记。
“当众耍流氓,意图侮辱我妻子。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们说我妻子该不该自卫?保卫科就在街尾那间红砖房里,这事,他们会查清楚。”
话音落下,整个现场瞬间僵住了。
原本投向林嘉的鄙夷目光,此刻已全部化为惊惧与羞愧。
而望向谢癞子的眼神,则从好奇,转为深深的厌恶。
“哟,原来是他啊!平日里就游手好闲,专爱占女人便宜,这回胆子肥到敢惹家属头上来了?”
“这种人渣就该抓起来,让他尝尝铁窗的滋味!”
“欺负家属,这不是找死吗?”
谢癞子再也撑不住,整个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饶命啊!我……我真是鬼迷心窍,瞎了眼啊!我不该伸手,不该说话,我不该多看一眼啊!我该死……您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
这时,有个机灵的村民已经飞奔着去叫保卫科的人。
没过多久,两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保卫科干事匆匆赶来。
“沈团长!我们来了,人现在就带走,走正式程序!”
其中一人立正敬礼,声音洪亮。
“麻烦你们了。”
沈庭樾淡淡地回了一句。
围观村民见事情已定,纷纷散开。
林嘉站在原地,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只觉胸口一阵阵发闷,又有说不出的暖流在心底缓缓流淌。
沈庭樾没说话。
他刚从外头回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
是母亲告诉他的,林嘉一个人跑去村里谈收购的事。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的心猛地一沉。
连军帽都忘了摘,转身就往外冲。
林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就在这迟疑的瞬间,沈庭樾已经大步走过来。
二话不说,伸手就将她肩上的背篓摘了下来,扛在自己肩上。
“走,回家。”
他声音低低的。
她默默地低下头,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夕阳正缓缓西沉,余晖洒在青石板路上。
她忽然想起,他临走前对她说。
“等我回来,咱们好好聊聊。”
此刻全都沉沉地压在胸口。
她以为这一路,他们会一直沉默到底。
可就在走到通往镇口的岔路口时,沈庭樾忽然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