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抹了抹眼角残留的泪痕，这才想起来问。
“对了玥玥，你刚才进来时脸色有点难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齐玥正愁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
一听这话，立刻把今天陪魏琼莉去沈家的事说了个清清楚楚。
“你说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外来的媳妇，刚进门几天，就在那儿装模作样！什么‘更好的鸡鸭’？眼下什么东西不是凭票供应？她哪来的本事？简直莫名其妙！”
郑婉婉听着，眼神一闪，却没有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开口。
“你说她刚嫁过来的新媳妇，人生地不熟的，哪来的门路？又能认识什么人？还说什么‘更好’？这年头，连国营店里都缺货，市面上更是稀罕得紧。”
“除非……”
她说半句留半句，语气模糊，似是随口猜测。
却让人忍不住顺着她的思路往下琢磨。
齐玥一愣，眉头猛地一跳，追问道。
“除非什么？你说清楚点，别吞吞吐吐的！到底什么意思？”
“除非……她背后有人帮，或者……身份不简单。”
郑婉婉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与担忧。
“玥玥，你是积极分子，觉悟一向高，可在这节骨眼上，真得多个心眼啊。现在这环境复杂得很，一点点差错都可能被放大，闹出大事来，到时候谁都保不住你。”
齐玥听了这话，脑子猛地一激灵。
是啊！
她怎么就没往这上面想呢？
沈家虽然条件比一般人好些，可那也是在体制内的正常水平。
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纵着儿媳大手大脚地买高价菜？
那不是明摆着往风口上撞吗？
除非……
叶芜真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想到这儿，齐玥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几拍。
她仿佛已经隐隐摸到了叶芜的秘密把柄。
“婉婉，你说得太对了！”
她压低声音，眼睛却亮得惊人。
“我之前真是被表象蒙了眼，现在想想，那些事哪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
另一边，叶芜和沈庭樾并肩走着。
他们刚回到家门口，天边的太阳正缓缓沉下去。
“哎哟，快瞧瞧，沈团长跟新媳妇回来啦！”
一个大婶从自家门槛上站起来，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只笼子上。
“嘿！这笼子里装的是啥？还真是野生的鸭子和鸡？我的妈呀，还真让他们给逮着了！这可稀罕得很呐！”
“这野鸭可金贵咯。”
另一个中年妇女凑过来，拍着手惊叹。
“市面上都少见，价格翻几倍都不一定买得到，比家里养的土鸡土鸭值钱多了，啧啧，这运气可真不是盖的。”
“可不是嘛！”
一位嫂子也走了过来。
“你们瞧瞧这毛色，油光发亮的，个头又大又壮实，一看就是山里头跑出来的精货！小林同志，你们这是满载而归啊！”
“我早上还看见他俩出门呢。”
之前在门口撞见他们的大婶撇了撇嘴。
“说是想往山上走走，散散心。没想到一去就这么长时间，还真的带回这么多的好东西。”
“人家小林有福气呗。沈团长本事硬，又是队伍里的红人，关键还特别疼媳妇，刚成亲没几天，就带着人进山逛，啧啧，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你别说，我家那个要是能这样，我烧高香都愿意。整天躺着不动弹，喊他陪我去趟供销社都说累，真是气死个人。”
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里，全是艳羡。
叶芜只是抿嘴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沈庭樾脸色依旧淡淡的，只回了句“碰巧了”。
说完便侧身护在叶芜前面，替她挡住人群投来的打量视线。
刘芮英早在屋里坐不住了，来回踱步好几趟。
听见远处传来熟悉脚步声和说话声，立马迎了出来。
一眼看见儿子和儿媳回来，一整天吊着的心终于踏实落地。
紧接着，惊喜涌上心头。
“哎哟我的天，回来了！急死我了！”
她声音发颤，快步上前接过笼子，生怕他们累着。
“这笼子多重啊，怎么不让妈早去接你们？”
说完手脚麻利地搬进院子。
一边走一边低头往笼子里瞅。
见野鸡扑棱着翅膀，野兔也在角落缩成一团，顿时笑开了花。
顺手把院门一关，“哐当”一声合上门栓。
“快进屋坐下歇会儿，肯定累坏了。”
刘芮英催促着，伸手轻轻拍掉叶芜肩上的灰土。
“瞧这一身灰土！头发上还有草叶子呢。外面山路不好走吧？摔着没有？磕着没有？”
她一边唠叨，一边围着那几只猎物来回打量，越看越欢喜。
“这野鸡精神得很，毛色油亮，脖子挺得笔直，一看就是壮实的。这兔子也不小，肉肯定扎实。魏主任见了一定满意！”
她看向叶芜的眼神满是认可。
“小林啊，你可真能耐！才来几天就能进山打猎，还带回这么多东西，比我当年强多了！”
可随即，语气一转，又带着后怕。
“下次可别这么拼了，山路滑，林子密，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得了？我这心啊，从你们出门就开始悬着，一整个下午都没放下，饭也吃不下。”
叶芜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
“妈，让您操心了。您看，我们都好好的，没出一点事。山上我们走的是熟路，也知道哪里安全，您别担心。”
这时，沈庭樾把另一个麻袋提了进来，放在石桌上。
“这里面是叶芜采的草药和山里的菌子，品种挺全。有治跌打损伤的三七根，也有清火的金银花，还有一小捆晒不干的茯苓。那些菌子都是今早雨后新冒出来的，香味特别浓。还有一些山土，她说拿回来拌进菜地，能让土更肥，种出来的菜也更旺。”
“好好好，我这就去烧热水，你们先洗洗，去去风寒。”
刘芮英听得眉开眼笑，连声应着。
“这些草药可金贵了，拿到卫生所换钱不说，自己留着也能应急。菌子晒干了炖汤，香得能吃三大碗饭！至于山土，确实有用，咱们这儿的地偏碱，掺点腐殖土正好中和。”
她说着就转身忙活起来。
先给她们俩倒了杯温水，然后麻溜地进了厨房。
叶芜本来想跟着去搭把手，却被刘芮英直接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