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立马撑起身,膝盖还有些发软。
但她顾不上这些,立刻伸手去拉他,急切地喊道。
“快起来!有没有伤着?哪里不舒服吗?”
沈庭樾借着她的力道缓缓站起。
双脚踩稳地面后,他活动了下肩膀,确认没有拉伤。
随后,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地说道。
“没事。”
他没有多说,却立刻将目光投向林嘉。
“有没有撞到哪儿?有没有哪里疼?”
“我没事,多亏了你。”
林嘉冲他笑了笑,脸颊微微泛红。
“下次别那么冲。”
沈庭樾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后怕。
“太危险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悬?”
林嘉抿了抿嘴,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
刚才那一瞬间,完全是本能驱使着她扑了出去,根本没来得及思考。
现在回想起来,心脏还止不住地狂跳。
这时,沈庭樾自然地抬手,轻轻拍掉她发间沾着的树叶。
林嘉脖颈微微一僵,但并没有躲开。
那触感极轻,却让她莫名觉得安心。
经历了刚刚生死一线的激烈拥抱,这点触碰反倒不再令人尴尬。
她伸出手,帮他掸掉肩头沾着的泥屑。
“知道了。”
她轻声回应,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以后我会小心的。”
沈庭樾没有多言,只是微微点头,眸光柔和了一瞬。
他转身走过去,弯腰捡起那只昏过去的公鸡。
随后,从怀里抽出一段草绳,手腕一绕,三两下就将鸡脚牢牢绑住。
打开带来的竹笼,将公鸡小心地塞了进去。
“还有小的!”
林嘉眼睛一亮,惊喜地低呼。
“还不止一只!声音是从那边来的!”
她侧耳倾听,循着声音的方位,脚步轻快地迈了过去。
沈庭樾紧随其后。
两人悄无声息地循着叫声摸过去,拨开一片茂密的草丛。
果然发现一只毛色棕黄的母鸡正警惕地护着三只小鸡。
有了之前抓公鸡的经验,这次两人的配合更默契。
林嘉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拍地,试图吓唬并驱赶母鸡。
母鸡果然受惊,扑腾着翅膀就想带着小鸡逃跑。
就在这时,沈庭樾一个箭步上前,手臂一伸,抓住了母鸡。
与此同时,林嘉迅速行动,将三只小鸡一一围住。
动作虽不如沈庭樾那般干脆,却也稳稳地将它们捧了起来。
笼中的公鸡早已醒来,正瞪着圆眼咕咕直叫。
母鸡被塞进去后更是拼命扑腾。
一时间鸡笼里热闹非凡。
沈庭樾的目光在它们身上停留了几秒,又缓缓移向远处。
天空中,一群野鸟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起,扑腾着翅膀四散飞逃。
沈庭樾和林嘉几乎同时开口。
“够了。”
话音落下后,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谁都没想过赶尽杀绝。
这场追逐,本就只是为了获取些食物与药材。
留一线生机,既是出于本能的怜悯,也是对自然的一种尊重。
沈庭樾看着林嘉。
她站在林荫下,鬓角微微出汗。
几根碎草渣粘在她的脸颊上,灰土沾在鼻梁一侧。
还有一抹不知何时蹭上的泥痕落在嘴角边。
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当他放下最初的防备和猜疑,重新打量她的举动时,心中悄然泛起了波澜。
她不只是莽撞地往前冲。
而是在奔袭中懂得观察地形,在捕捉时掌握力道,在收手时毫不犹豫。
那种敢拼的劲头令人惊讶,却又不失分寸。
从不因收获而贪心多取一分。
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欣赏和认可。
他向来习惯独立行动。
很少信任他人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判断。
可这一次,林嘉的表现让他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
至少现在看来,他们在应对问题、处理事情的方式上,竟然出奇地合拍。
林嘉抬头望了望天空。
太阳正高高挂着,午后的阳光炽烈却不灼人。
“还早呢,先把野鸡放车里吧?”
她语气轻松地说。
“拎着到处走,动静太大。这些鸡要是受惊乱叫,就算我们不去找,也会把其他动物吓跑。。”
她转头看向山谷那边,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灌木与矮坡。
“那边地势低,容易积水成湿滩,尤其前两天下了雨,土壤湿润,水洼应该不少。说不定除了鸭子,还能碰上别的值钱玩意儿,比如山蛙、甲鱼,甚至野蜂巢也有可能。”
沈庭樾点点头。
“行。”
他弯腰提起笼子。
野鸡在里面不安地扑腾了几下,但很快安静下来。
林嘉则背起那个塞满药材和蘑菇的麻袋。
麻布袋子已被露水浸湿一角,压得她肩膀微微下沉。
“这个我来拿,你提轻点的那个。”
沈庭樾见状立刻说道。
话音未落,他已跨步上前,顺手就把她肩上的重袋子接了过去。
林嘉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转而换了另一个稍轻的袋子扛上肩。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下走。
到了车边,沈庭樾打开后备箱,把鸡笼稳稳放进去。
又从角落取出一根结实的尼龙绳,仔细将笼子固定在金属挂钩上。
林嘉把东西全倒出来,蹲在地上开始分拣。
药材摊开在一块干净的帆布上。
蘑菇按大小和种类分开堆放。
那包黑土更是被她用油纸层层裹好,唯恐撒出一星半点。
沈庭樾站在一旁看着,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那双手原本白白净净的,现在却全是泥印子。
指节边还有几道被草叶划破的小口子,泛着红痕。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他心里轻轻动了一下。
“等这边的事忙完,明天进城办事,我们去百货楼看看。”
林嘉一愣,扭头看他。
“啊?去那儿干什么?”
他目光扫过她粗糙的手背,很快移开,声音低了些。
“买点护手霜,或者……擦脸的膏脂。”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
“你之前说手啊脸啊都得保养,刚好这两天我有空。”
林嘉压根没料到他会主动提这事。
她怔住了,手里还抓着半截干草,忘了继续打包。
然后,她低头看手。
手掌上全是泥巴,还有好几道细小的刮伤。
拇指关节处有一道结痂的伤口,食指侧面也被草茎划出一条细长的红印。
指缝间黑乎乎的,显然是刚才挖土留下的痕迹。
她从没觉得自己这双手有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