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这排场,沈家这是真把新媳妇当宝啊!别说,这林同志看着就利索,沈团长这次是真动了心了!”
车刚在沈家门口停稳。
车门还没完全打开,刘芮英就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
她一路小跑着迎了出来。
到了门口还朝围观的人群摆手。
“让一让,让一让,都散了散,别围在这儿看热闹!”
看到卡车正在往下卸的新家具、自行车,她先是一愣。
接着,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刘芮英既心疼这笔不小的开销。
又为自己儿子有这个能力而自豪。
“芮英啊,恭喜恭喜!这阵仗,咱们大院头一回见!这可是正经的大排场啊!”
“亲事定日子了吗?可得请咱们喝杯喜酒啊!不然我们可不答应!”
大院里的邻居们围在刘芮英身边。
纷纷伸着手讨要喜帖,脸上写满了羡慕。
而在千里之外的郑耀华、郑婉婉和谢平川,此时也正眼巴巴地等着一张“请帖”。
只不过他们等的,并非婚礼请柬。
而是去海港的船票。
如今这年头,一张船票几乎成了通向新生活的通行证。
因此也被人戏称为“请帖”。
没想到,最近想要去海港的人越来越多。
船票的价格也因此水涨船高。
甚至有钱都未必能买到。
郑耀华心头着急,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一收到可以买票的消息,他立刻揣上林嘉之前签字的票据。
随即火急火燎地跑去了银行。
可当他满心期待地站在柜台前,却被告知账户里没有一分钱。
他愣了一下,连忙要求查账单。
结果一查才发现,六天前,账户里的全部存款就已经被人一次性提光了。
郑耀华脑子“嗡”地一声,整个人瞬间僵住。
他明白自己被林嘉算计了!
“这个毒妇!”
郑耀华心中狠狠,气得脸色发青。
可眼下哪还有空去算这笔账?
怒火再盛,也得先顾眼前的生死关头。
他强压心头怒火,随即转身就往家赶。
他记得仓库里还藏着几条金条。
那是他最后的退路,无论如何也得拿去换船票。
可等他好不容易赶到仓库,打开那个铁皮箱时,发现里面塞的竟全是一块块石头!
他心头猛地一沉,双手颤抖着去翻其他箱子。
一个、两个、三个……
他疯狂地翻找着。
最后只在角落的暗格里找到了三条金条。
原本积蓄丰厚的家当,如今瞬间化为泡影。
这寥寥几根金条连买一张船票都勉强。
郑耀华双腿一软,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郑婉婉和谢平川听说出了事,立刻匆匆赶来。
可一进屋,看到这个情况也傻了眼。
“爸,肯定是林嘉干的!”
郑婉婉声音发颤,眼中怒火翻涌。
“她早就处心积虑,想独吞家产!”
“怪不得她突然失踪,音讯全无,原来早就在等这一天,卷了钱偷偷跑路了!”
谢平川也恨的不行。
可现在人影都找不着,又能上哪儿去追?
去海港的船不等人。
再不走,可能就彻底没机会了。
屋内一片死寂,三人面面相觑。
许久,郑婉婉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块温润的玉佛。
那玉佛色泽上等,雕工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
“爸,咱们还有这个。”
她低声说道,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决然。
“林嘉给我的,她说……是给我的嫁妆。”
“咱们拿它去换钱,无论如何,也得赶在船开前,离开这里。”
只要运作得好,这块玉佛说不定还能救急。
最后,他们把钱换成了票。
眼看就要上船了,却突然被拦下。
就在他们掏出船票的一瞬间。
一名便衣突然冲出来,一把按住郑耀华的肩膀。
“站住!你们几个,接受调查!”
人群一阵骚动。
那一整批想偷渡的人,全被扣了。
码头上的风冷冷地吹着,铁链的声音清晰可闻。
仿佛预示着他们即将面临的命运。
虽然郑耀华户口写着“农民”。
可这些年他占了林家那么多好处,早就被人盯上了。
他表面上老实巴交。
背地里却靠着岳父林家的关系,搞了不少买卖。
这些事本该无人知晓,可风声早就在街坊间流传。
一查,问题全冒了出来。
银行流水对不上,来源不明。
连他名下的两间铺面都查出是用虚假合同过户的。
更糟的是,郑婉婉带的那块玉佛成了铁证。
那可不是普通的玉器。
而是林家祖传的清朝老物件,价值不菲。
这一下,直接坐实了“意图潜逃”的罪名。
证据确凿,再狡辩也无用。
最后,他们被判送去劳改。
他们被剃了头,换上灰布囚服,像牲口一样被押上闷罐车。
一路颠簸,不知去向何方。
有些人被抓后还能托关系走门路。
要么被放了,要么安排到条件好点的地方。
可郑家什么都没有。
最后,直接被打发去了最苦的东州边疆。
那里没有春天,只有荒凉和无尽的劳作。
……
事到如今,已成定局。
命运的轮盘早已转动,谁也无法回头。
刘芮英站在自家院门口,听着街坊四邻的恭喜声,笑得合不拢嘴。
“谢谢大家!日子还没定,等定了肯定一家一家通知。”
她声音清亮,语气温和。
“孩子们自己处得好,我们做长辈的,图的不就是个安心嘛!”
这话一出,众人心里的猜测彻底坐实,恭喜声更响了。
大家的目光渐渐转到了刚从车上下来的林嘉身上。
眼神里有打量,有羡慕。
也有按捺不住的好奇。
今日林嘉穿着一件淡青色的棉布旗袍。
面容清秀,眉眼低垂,看起来温顺又懂事。
可谁都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她是林家唯一的孙女,从小被娇养长大。
如今竟然要嫁进沈家,成为年轻有为的沈庭樾的妻子。
这门亲事,让多少人咂舌,又让多少人羡慕得红了眼。
旁边几个搬货的工人热情地问要不要帮忙搬东西。
沈庭樾却直接从衣兜里掏出几张钞票递过去。
“不用,我来就行。”
沈庭樾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更不喜欢别人进他的地盘。
从军营出来的人,都有种骨子里的警惕和占有欲。
林嘉很懂事,自己拎起装布料和小物件的轻包袱。
她的手指微微发白,显出用力的样子。
但她没有喊累,也没有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