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落,反应最大的倒不是景国公,而是一旁早就已经被吓软了腿的赵姝。
赵姝怎么都没想到,这一顶“谋害储君”的大帽子就这么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我没有!”赵姝急了,“爹,我没有想要对太子动手,我没有……”
“你闭嘴!”景国公正头大着呢,谁知道赵姝这么没有眼力见。呵斥完招数后,景国公低头道:“殿下,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小女虽顽劣,但绝不可能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
“那景国公的意思是,孤在骗人?”
“微臣断无此意。”景国公冷汗涔涔。
李砚:“令媛在见到孤时,便让身边的护卫冲杀而来,喊打喊杀,这件事情,可不只是孤身边的护卫看见了,而且,周围这么多我大燕的百姓,都是见证人。”
李砚一想到赵姝先前甚至也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娘亲时,那小小的包子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一抹恨意。
若是今日他再晚来一步的话,是不是日后他又要成为没有娘亲的小孩?
他盼了好多年,才见到的娘亲,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景国公:“……殿下,小女她,她……”
李砚却没有给景国公那么多求情的机会,“在孤来之前,令媛还对着一位姑娘动手。对方跟她应当无冤无仇,但令媛却要将人置于死地,景国公,令媛此举,已触犯了我大燕的律法。她对孤动手,孤身边尚且还有人能抵抗,但是她对无辜弱女子动手,即便您是景国公,也不能包庇。不然,今日见到此事的百姓,日后将如何议论我大燕的律法?于世家贵族而言,岂不是形同虚设?”
李砚这番话,让景国公不仅冷汗涔涔,甚至还觉得后背发凉。
就像是太子殿下说的那般,今日之事,围观者众多。百姓们口口相传,若是他还要执意护住女儿,这件事情若是落进了那些御史的耳中,怕不是后日上朝,他景国公都要被参上七八本。
如今的景国公府,可遭受不起任何大风大浪了。
今上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性子,而太子殿下可是先皇后唯一的子嗣,凭着靖安帝对先皇后的痴魔,景国公不敢多想这件事情若是传进了那位的耳中,他们这国公府的牌匾究竟还能不能保住。
他膝下除了二女儿,还有嫡子。
就算是不为了自己想一想,他也必须为了嫡子考虑。
等到想明白这一点后,景国公也不敢再求饶。
至于被他女儿教训的平头百姓,赵旭磊自然没看在眼里,若是没有太子殿下这件事情,那商女之事也根本不值一提,就算是闹到京兆府,他也是花些银两就能摆平。如今有太子殿下这事儿,对方自然更加不值一提。
横竖就是此番事件的一个添头而已。
“微臣知罪。”景国公埋头,“小女性格顽劣,终犯下大错。今日幸得殿下提点,如此一来,微臣请殿下秉公执法,按律论罪,给她一点教训。”
赵姝原本以为自己等来了希望,却没想到,不过才片刻时间,她的父亲竟然就这么认同了那太子殿下的说辞,要将她交出去。
就算是赵姝再是个草包,也知道若是自己真被冠上“谋杀太子”这样的罪名,将会是什么下场。
这已经不是只关乎她的面子,而是她这条命!
“爹!”赵姝惨叫一声,“我没有,我没有要谋害太子,爹!你相信我!”
但此刻景国公刚被太子殿下亲手从地上扶起来,听见耳边传来的呼唤时,也不曾要回头。
李砚:“景国公深明大义,孤很欣慰。景国公也大可放心,孤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此事孤会交给京兆府的公孙大人,公孙大人自会秉公处理。若是令媛在此案中另有隐情,想来公孙大人也会酌情考量。”
景国公原本想到要将自己放在手心里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交出去,心中是有些不太服气。但现在听到太子这话,顿时眼中一亮。
他心跳如鼓捶,“殿下的意思……”
李砚也用着同样小声的声音道:“这么多百姓都看着,自然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
景国公面露恍然之色,摸了摸他那把蓄起来的美髯,然后又冲着小小的太子殿下拱手,“多谢殿下。”
李砚颔首,“国公就请回吧,公孙大人很快就到,你大可放心。”
景国公自觉有了太子殿下的保证,哪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很快,他就乐呵呵地带着人离开。
至于家中的二女儿,哪里还需要他担心?甚至因为觉得今日之事,实在是应该给二女儿一个教训,赵旭磊在离开之前,更懒得多看一眼赵姝。
李砚看着景国公离开的背影,眼里有寒芒一闪而过。
他当然不会就这么大喇喇地跟朝臣撕破脸,哪怕只是一个在他看来很“废物”,几乎没有任何威胁的闲散没实权的国公爷,他也会将这面子功夫做得极好,叫人挑不出来丝毫错处。
先前跟景国公的对话,李砚自然能听出来后者对于赵姝此人伤害无辜百姓一事,压根不曾放在眼中。
可能在这些权贵的眼里,这百姓的命就如同草芥一般,只有他们自己的命才是最矜贵的。
既如此,那这些人的命跟他相比呢?
李砚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从刚才景国公到此地开始,明令宜就已经松开了李砚。
对于小团子要怎么处理眼前的事,她没想要越俎代庖。
不过,在看见李砚就这么让景国公笑着离开时,明令宜还是忍不住扶额,想要问问李昀,究竟是找了什么人来给李砚上课,才让他在这般小的年纪,都有如此手段。
这么游刃有余的白切黑,她这个做娘亲的,看了也是瞠目结舌。
李砚很快转身,周围都是东宫护卫,寻常百姓也没再靠近。
“娘亲……”李砚“哒哒”跑到明令宜跟前,小声喊着人,眼里还有些躲闪。
他不觉得自己刚才的处理问题有什么不妥,唯独担心娘亲不喜。
听羽衣和烟霞两位姑姑曾经说过,他母后是全天下最心软的女子,在坤宁宫当值的宫人,鲜少会被惩罚,因为他母后对待那些人都很宽和。
但他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