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然脸上瞬间僵住,刚要上前与陆绾绾争辩,殿外突然传来宫女清脆的通传声:“长公主到。”
众人连忙起身,纷纷行礼。
陆绾绾也跟着起身,只见长公主身着一袭赤金绣凤长裙,在几位宫女的搀扶下缓步走来,虽已年过半百,却身姿挺拔,眉宇间透着几分久经高位的威严。
长公主在主位上坐下,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带着几分客套:“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礼,都随意些吧。”
说罢,便示意宫女赐茶,自己起身带着身旁几位身份尊贵的女眷往殿外亭子走去,
亭内长公主右侧坐着的是贤妃,另一侧则是朝中重臣家眷,皆是平日里能与长公主说上话的人物。
陆绾绾站在亭外的人群中,倒是乐得清净。
她本就不喜欢这种虚与委蛇的场合,如今倒是正合她意。
可她不想惹事,事却偏偏找上了她。
“长公主,您看,她就是陆绾绾。”顾清然不知何时凑到了长公主身边,伸手指着陆绾绾。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绾绾身上。
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得了主子示意,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威严:“陆姑娘,上前回话。”
陆绾绾心里不情愿,却也知道躲不过去,只能深吸一口气,迈着平稳的步子向亭子走去。
她走到长公主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屈膝礼。
起身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长公主的脸庞,之前离得远没看清,此刻近距离一看,才发现长公主保养得极好,皮肤细腻光滑,丝毫不像年过半百的人,即便穿着繁复的华服,也能看出身姿依旧挺拔,不见半点老态。
“你盯着本宫看什么?”长公主眉头微挑,语气带着几分不悦。
早年间她辅佐靖帝登基,杀伐果断,宫中上下鲜少有人敢这般直视她,更别提一个年轻姑娘。
亭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顾清然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等着看陆绾绾如何收场。
可陆绾绾却神色坦荡,没有半分慌乱,语气平静地回道:“回长公主,臣女只是好奇,长公主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才能保养得如此之好。”
这话一出,不仅顾清然愣住了,连长公主也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陆绾绾会惊慌失措地道歉,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直白,还带着几分真诚的夸赞。
长公主愣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你倒是会说话。起来吧,不必拘谨。”
陆绾绾站起身,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顾清然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让她躲过了这一关,心中不甘,又凑到长公主耳边,轻声道:“长公主,您还记得顾辞月吗?”
长公主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有点印象,前几个月我还给她赏赐过东西...后来听说是出了事?”
“可不是嘛!”顾清然立刻接过话头,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长公主有所不知,这陆绾绾,就是陆辞月的堂姐!辞月出事的时候,她作为堂姐,全程冷眼旁观,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说。后来辞月的父亲出事,她更是做得绝,不仅没帮忙求情,还落井下石,生怕被连累!”
亭中众人一听,纷纷议论了起来。
“就算犯了错,终究是一家人,怎么能这么狠心?”
“是啊,小姑娘家家的,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都不懂,也太冷漠了些。”
议论声此起彼伏,大多是对陆绾绾的质疑。
长公主虽不清楚事情的具体缘由,但听着众人的议论,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看向陆绾绾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陆绾绾听着这些议论,心中冷笑,顾清然从小就喜欢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今日这是又想借着“亲情”的由头,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她,好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
顾清然见亭内众人都偏向自己,更是得意,眼神挑衅地看向陆绾绾,就差没说出口“你有本事就反驳啊”。
陆绾绾迎上她的目光,嘴角轻蔑一笑,就这点小把戏也敢到她面前来张狂。
顾丞相家的祖坟怕是要换个位置了,风水不好是会影响子女的智商。
她往前一步,目光扫过亭中众人,声音不卑不亢道:“长公主,各位夫人,在指责臣女‘冷漠’之前,不知各位可否先弄清楚,我二叔和堂妹,究竟犯了何事?”
亭中的议论声瞬间停了下来。
长公主虽略有耳闻,知道顾辞月的父亲被流放,却并未追问过具体事由。
而其他女眷平日里只关心内宅琐事,对朝廷政事向来不感兴趣,自然也不清楚其中细节。
此刻被陆绾绾一问,竟都答不上来。
顾清然见状,连忙开口,试图抢占先机:“不管犯了何事,终究是你的亲人!亲人落难,你不帮忙求情,就是冷血无情,这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陆绾绾看着她,眼里满是厌恶,最恶心的就是这种人,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弄清楚,就躲在“正义”的壳子里指手画脚。
若真要她为陆辞月的恶行兜底,她宁死不从;可此刻站在一旁指责别人,倒显得她多有“同情心”似的。
她懒得跟顾清然纠缠,径直转向主位,拱手行礼,声音清亮:“长公主,臣女斗胆问一句,若有人为了一己之私,谋害边疆浴血奋战的士兵,您会为这人求情吗?”
长公主原本微蹙的眉头骤然拧紧,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种罔顾家国、草菅人命之徒,就算处以极刑,亦不为过!谁敢为其求情,便是与朝廷为敌,一并重罚!”
陆绾绾转头看向顾清然,眼神冰冷,语气带着几分嘲讽:“顾小姐,既然你如此‘心怀善意’,不如这个求情的机会让给你?也免得你的‘好心’没处安放,白费了一番心意。”
顾清然哪里敢接话,长公主的态度已经如此明确,她只不过想让陆绾绾难看而已,陆辞月是死是活,与她有何关系。
可话已说到这份上,她又不甘心就此认输,强撑着嘴硬:“辞月又不在此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知道有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说不定只是小事一桩,被你夸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