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眠循声偏头,看见了本该藏在卧室的谢沉屿。
他身上穿的黑色西装是许靖早上送过来的,穿得随性冷峻,混着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赫然是高不可攀的贵公子。
男人踩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来,单手擎着手机举在耳边,似乎在打电话。
室内霎时鸦雀无声,唯有cookie的喵呜喵呜叫。
经过沙发区时,谢沉屿侧眸,对上庄眠困惑的目光,伸手摸了摸她脑袋,声音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出差,走了。”
“……再见。”庄眠表面平静,内心惊涛骇浪。
不是说好等会儿再走吗?
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走是什么意思!
这个男人有时候很坏心眼。
他绝对是故意的。
沈若楹扭头看看往门口走的男人背影,又转回来看看庄眠,眼睛在他们俩身上反复地转动。
直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响。
沈若楹难以置信:“刚刚!那个!不是谢家太子爷吗!?”
“嗯,我是庄家皇太女。”庄眠非常冷静淡定,甚至是平和地说。
沈若楹因为信息量太大而一时半会词穷,简直怀疑人生:“你和他认识?你之前说的那个大你两岁的高中校友就是他?他是你男朋友?”
“前面两个是,最后那个不是。”
“不是男朋友……”沈若楹脑袋短暂宕机,她跟在钟亦珩身边见过谢沉屿,知道谢沉屿的身份不简单,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庄眠会跟他扯上关系。
“那是什么?”
庄眠大脑快速运转,思忖应对话术。
不久的将来,她就要同钟景淮假结婚,谢沉屿也要真结婚。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普通学长。”庄眠轻描淡写。
“普通到需要藏在卧室,普通到会给你种草莓的学长?”沈若楹显然不信,“你这普通的标准,未免也太不普通了。”
“一定要找其他关系的话,我们两个算各取所需。”庄眠面不改色,言语清晰直白,“我贪图他的美色,他垂涎我的身体。”
饮食男女,心照不宣的性吸引力。
沈若楹恍然大悟,但又觉得稀奇:“你居然是这样子的庄律师!”
“那你认为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庄眠问。
“不食人间烟火的野心家,清心寡欲,只搞事业,不搞男人。”沈若楹道出对庄眠的评价,“心里只有案卷法典,男人在你眼中大概跟会议室里的盆栽差不多,都是摆设。”
庄眠笑:“一段时间而已,很快就会结束。”
沈若楹点点头,没有追问原因。
结束不需要理由,开始才需要。
庄眠伸手去逗沈若楹怀里的cookie,猫咪的小爪子轻轻搭在她手上,软乎乎的。
“你刚才打算说什么。”
沈若楹面容的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烦躁,她叹了口气:“唉,还能是什么?我爸妈呗!他们的催婚专项热线又升级了,好像把我结婚这件事,当成了家里今年的头号KpI。三天两头安排相亲,仿佛我多独处一天,人生就要贬值了似的。”
“你男朋友是不婚主义者吗?”庄眠问。
沈若楹沉吟了少顷,摇摇头:“应该不是。”
“那你可以先带他回去应付你爸妈。”
“我也想啊,但是人家哪是我能请得动的。”
沈若楹往后靠着沙发背,发觉不对劲,又站了起来,看着Flexform天鹅绒沙发,问庄眠:“你什么时候换沙发了?”
百分之两千是谢沉屿神不知鬼不觉换的。
庄眠回答:“昨天。”
“这沙发可贵了,包裹感一流,舒服得让人不想起来。”沈若楹陷进柔软的沙发里,继续刚刚的话题,“可那个男人,实在是薄情寡义到了极点,我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少爷,哪个不是被女人捧惯了的?手里攥着钱和权,哪会轻易付出真心。”
庄眠从她怀里接过cookie,轻轻顺着软毛,问道:“他不是和你谈了两年吗?”
两年时光并不算短,倘若完全没有真情,又怎么能维持这么久?
她和谢沉屿从初遇到现在已经认识十年,可恋爱的时间,也不过两年。
那时两人都还在上学,庄眠一边打工一边读书,他们真正待在一起的时光,远比两年要短。
“两年算什么?有人跟了他三年,最后不也落得个惨淡收场。”沈若楹语气低落,“他前女友分手时闹得惊天动地,甚至以死相逼,结果人没死成,却得了抑郁症。而他呢?从头到尾,无动于衷。”
“感情的事强求不来,尽人事听天命。”庄眠低头逗着cookie,语气平静。
缄默须臾,沈若楹忽然压低声音,“你知道吗?刚才那位谢先生,家世显赫,盛瑞银行的继承人,听说……他曾经被人甩过。”
庄眠抚摸cookie的手一顿,掀起眼皮。
“据说他和那个女生谈了好几年,最后对方移情别恋,把他给甩了。”沈若楹轻笑一声,“是不是挺不可思议?谢家太子爷居然也会被甩。不过我也是偶然听那些公子哥闲聊提起的,多半是谣传吧。”
谢沉屿那张脸,帅到天,用方莹的话来讲就是全宇宙第一帅。性子冷是冷了点,但他的冷与别人的冷不同,属于特别带劲儿的冷。
再加上顶级的家世、手腕和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女人甩的样子。
他那样的人,倒更像是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的风流贵公子。
“你可以当做是真的。”庄眠出声。
沈若楹:“啊?”
“连谢沉屿都无法避免被甩。”庄眠用分析事实的口吻说,“证明被甩这件事在情感中具有普遍性,概率很大,算是人际交往的一种常态,没什么大不了。”
用不着寻死觅活。
明白她在未雨绸缪安慰自己,沈若楹点头笑道:“这么一比,心理好像平衡了不少。”
和庄眠聊完天,沈若楹郁闷的心情豁然开朗。
送走美女和猫咪,庄眠拿起茶几上被冷落一整夜的手机。
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充电三分钟后,她开机,最新一条消息立即跳出来:
谢沉屿:「下午飞纽约,一周后回。」
庄眠指尖悬在屏幕上方。
她又没问他的行程,他跟她说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