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郡主深吸一口气,身体开始止不住颤抖。
李鸢抱着人,轻轻拍着背:“安然,走吧,我带你回去。”
安然郡主摇摇头:“我不走,我要亲眼看着他出来。”
李鸢没有再劝,让人重新倒了热茶,哄着安然郡主喝了一些。
然后,她将门虚开一条缝,坐到门边。
通过门缝,刚好能看到楼梯上下来的人。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有人从四楼下来了。
一男一女。
男女都裹得严实。
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男的是宁浩初,女的是万氏。
两人走的是后门。
推开雅间的窗户就能看到,威远侯府的马车,停在望芳楼后门。
宁浩初扶着万氏上了马车。
万氏上了马车之后,宁浩初将她的手拉出来,印在自己唇上,吻了好久,才依依不舍放开。
看到这一幕,安然郡主身形一晃,差点没站稳。
这个动作,是最让她心动的动作。
她一直以为,宁浩初的这个动作是她的专属......
竹香抱着一个箱子往威远侯府的马车上搬。
雨天路滑,竹香摔了一跤。
箱子跌落在地,漏了几块皮子出来。
安然郡主认出来,那是前不久她的庄子上送来的皮草。
这样的皮子,她有很多,这些皮子颜色不是很好,她没看上。
宁浩初说,干脆拿去给二房三房四房分一分。
没成想,是分到了万氏这里。
宁浩初亲自送她到李鸢府上,还说晚上来接她,也是为了防止和万氏见面,被她发现。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亲眼看到宁浩初出轨的证据之后,安然郡主反而冷静了下来。
“安然,你有什么打算?”李鸢问。
安然郡主抬手揉了揉眼睛。
想起宁浩初曾经的话,她觉得一阵恶心。
她扶着窗,吐了。
吐得天翻地覆。
等她吐完,李鸢让人重新打水,清洗之后,带着人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安然郡主主动开口:“鸢儿,你早就知道了吧?”
李鸢点了点头:“安然,我确实早就知道了,却不敢告诉你,怕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
李鸢顿了顿,把身子往安然郡主身边挪了挪:“其实,我最害怕的,是害怕你记恨我。”
自古以来,夫妻吵架,旁人都劝和。
因为劝分的,都没好下场。
男人养外室,闺蜜帮忙抓奸,最后女人和夫君和好,怪上闺蜜。这样的事,她见过不少。
安然郡主对宁浩初的爱那么深,李鸢也担心,因为这件事和安然郡主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
所以在得知宁浩初和万氏的事之后,她第一时间,还是决定引导安然自己发现。
可是,安然太单纯了,宁浩初太奸诈了。
筹划了这么久,每次安然郡主快要发现,宁浩初都能糊弄过去。
李鸢性格爽朗,行事一向利落,她终于忍不住了,主动将安然郡主带了出来。
她抬起头,看向安然的眼睛:“安然,你恨我吗?”
安然郡主全身精气神像是被抽走了似的,软骨头一般靠在李鸢身上,有气无力。
她并没有回答李鸢的问题,自顾自说道:“鸢儿,我想了想,我还是喜欢他。喜欢了这么多年,一时很难改变。”
“我已经对浩初形成了依赖,如果离开浩初,我会很难受。”
“不就一个万氏,除掉就是。”
她脑子里已经涌现了无数个让万氏意外身亡的法子。
就算不能一下子搞死万氏,她也会想法子折磨她。
她有法子惩罚万氏,可是,她该拿宁浩初怎么办?
宁浩初欺瞒她,最该受到惩罚的,是宁浩初。
安然郡主握着李鸢的手:“鸢儿,我怎么会怪你?”
“谢谢你告诉我。”
说着,眼眶一热,泪水好似晶莹的珍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李鸢捏着帕子,小心翼翼帮她擦拭眼泪:“安然,我知道你很难受,你想哭就哭吧。”
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就算难受,日子还是得过。
何况,在世人眼中,宁浩初这么做,只不过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李鸢都能想象到,这件事被揭穿后,大家对此的评价: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宁浩初只有一个正妻,他这样做,都是被安然郡主逼的。
世人不会指责宁浩初,只会暗地里将错误强加到安然郡主身上。
“你会和侯爷撕破脸吗?”
安然郡主依然恹恹的:“不会,我为什么要和他撕破脸?”
“他对我很好,他也不会害我。”
“说实话,我贪恋他的温柔。”
安然郡主想起母妃临终的话。
母妃一直看不上宁浩初,但看在她的面子上,在宁浩初面前,表现得很友善。
母妃临终前,特意告诉她:“以后发现宁浩初的小动作,千万别慌,想一想你要的什么。你是郡主,身份尊贵,太后和皇帝都会帮你。想和离就和离,想继续和他过日子也行,给他一点惩罚,让他后悔骗你,还要继续讨好你。”
对了,母妃说过,她是郡主。
她要一边享受着宁浩初的好,一边惩罚他。
所以,不能撕破脸。
安然郡主打起精神:“不管他对我的好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在整个大夏,很难有一个男人能做到像他那样。”
李鸢点了点头:“如果他没有骗你,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但,这事不能当没发生过,他必须受到惩罚。”安然郡主:“鸢儿,帮我,我要罚他,让他后悔骗我。”
李鸢狠狠点头:“安然,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安然郡主又问:“万氏的四个儿女,有浩初的吗?”
“宁侯爷以为苏明珠是,但其实不是。”李鸢将万氏和安定侯的误会说了。
安然郡主笑了:“怪不得,他之前一直暗示我,让我收苏明珠为干女儿。”
马车从后门驶入李鸢府邸。
下车之后,安然郡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李鸢陪着她赏花、散步,两人聊了会,安然郡主的状态看起来好多了。
李鸢这才开口:“安然,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安定侯的,诊断过了,月姨娘肚子里的,是个儿子。”
安然郡主沉默了好一会儿。
李鸢也不催她,静静地等着她想明白。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她才笑道:“怪不得之前浩初会奋不顾身救下月姨娘,月姨娘在我面前的反应,也很奇怪。”
“原来是这么回事。”
李鸢:“安然,你不会要对月姨娘下手吧?”
安然郡主笑了笑:“不会。”
“鸢儿,我想好怎么惩罚他了。”
“月姨娘肚子里的,可是苏世子唯一的儿子,那孩子,以后要继承威远侯府的。”
“我要让浩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喊别人爹,不能相认。”
“安定侯府的爵位,只能让二房的儿子继承。”
“我要看着他对苏明珠掏心掏肺地好,到时候,我再告诉她,苏明珠其实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要让他也尝一尝被骗的滋味。”
“让他明白,只有安安心心在我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到这里,安然郡主眼中有了神采,整个人也有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