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的清水带着凉意滑过喉咙,顾意身体却猛地绷紧,眼底的迷离骤然被一丝尖锐的痛苦撕裂。
端王精心调配的引香勾着体内残留的傀儡香,药性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那被强行压制的杀意,在精神骤然的松懈后轰然反扑。
“呃啊——!”
她忽然发出一声低哑的嘶鸣,手指猛地曲成利爪,裹挟着凌厉劲风,直取楚望钧的咽喉!
这一下来得又快又狠。
没有留情,完全就是潜意识的致命杀招!
千钧一发之际,楚望钧反应极快,猛地侧头偏身!
指风擦着皮肤划过,他颈侧瞬间出现三道血痕,虽不深,鲜血却立刻随着划开的皮肤渗了出来!
一击未中,她毫不停滞地继续袭来,双眼却始终紧闭,仿佛被无形的线操控着。
楚望钧出手如电,精准扣住她再次袭来的手腕,牢牢按住。
“顾意!你醒醒!”
“看着我!!”
他低吼着,试图唤醒她的神智。
顾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一片血红,充满了疯狂的杀意和想要攻击的躁动,全然失了平日的冷静。
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成了一个只知杀戮的傀儡,不知疼痛般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嗬嗬声。
楚望钧双手死死钳制住她的手腕,颈侧的伤口灼痛,鲜血染在衣襟上,晕开刺目的痕迹。
他却只是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急促而沉重。
她的眼中似乎有刹那的清明闪过,猛地推开楚望钧,声音破碎:“走……走开……”
楚望钧踉跄着退后几步。
他几乎以为她要清醒了。
可只缓和了一瞬,下一瞬,她身影直接暴起,以惊人的速度直扑向他!
指尖森然,直取其咽喉要害!
那动作快、准、狠,带着全然不顾一切的疯狂杀意。
楚望钧瞳孔骤缩,急退闪避。
一击落空,顾意毫不停滞,身形扭转,再次扑上!
招招狠戾异常,全然都是想要他命的打法。
楚望钧且战且退,格挡化解着她的攻击,眉头紧锁。
他不能下重手,只能周旋躲避。
但此刻的顾意力大无穷,状若疯魔,极其的难缠。
“顾意!看着我!看看我是谁!”他再次厉喝,声音沉肃。
回应他的只有更加狂躁的攻击,仿佛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楚望钧瞅准时机上前想要制住她双臂。
她却猛地抓起一旁的铜制烛剪,带着凌厉劲风,直刺楚望钧心口!
“杀……了你……”她从喉间挤出破碎而嘶哑的声音。
这一击,又快又狠,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距离太近,变故太快!
楚望钧瞳孔骤缩,凭借本能极限侧身闪避!
“嗤啦——!”一声衣帛撕裂声刺耳声音响起。
楚望钧浅色寝衣前襟被硬生生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心脏要害。但,胸膛之上却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鲜血涌出,染红了破损的衣襟。
楚望钧闷哼一声,伤口处火辣辣地疼。
被傀儡香彻底支配的顾意已完全失控,一击未能毙命,眼中血红更盛,毫无停顿,再次嘶吼着扑了上来,招式更加狠辣疯狂!
楚望钧被迫与她在这室内缠斗起来。
他完全投鼠忌器,不敢进攻,只能以擒拿防守为主,一时间竟被她这不要命的打法逼得有些狼狈,连连后退,臂上、肩上又添了几道新伤。
“顾意!”他一边闪避格挡,一边试图唤醒她的神智。
但此时的顾意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本能,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的侍卫听到屋内巨大的动静和打斗声,焦急万分,想要冲入。
“任何人不准进来!”楚望钧厉声喝止。
他不想她这副失去理智的模样被任何人看去。
眼神一凛,楚望钧看准一个空档,不顾她挥来的手臂,猛地用身体将她扑倒在地毯上,以全身重量将她死死压制!
顾意在他身下疯狂地挣扎,嘶吼,如同困兽。
楚望钧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伤口血流不止,滴滴答答落在她散乱的长发和衣襟上。
动静实在太大,陆培风最终不顾禁令带人冲入室内,看到眼前景象,皆是大惊失色。
“王爷!”
“拿绳索来!快叫太医!”楚望钧冷声下令,脸色铁青。
他心中一时又惊又怒。
惊的是何种毒物如此霸道,竟能将人变成这般模样;怒的是竟有人将手伸到了他的王府内院,而他此前竟毫无察觉!
顾意的手脚很快被柔软的布绳缚住,但她仍止不住地挣动,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楚望钧不顾自身伤口,上前将她连人带绳紧紧抱在怀中,一遍遍用微凉的手掌轻抚她的后背和发丝。
“没事了……别怕……”他俯身,在她耳边不断重复,声音沙哑却极力保持镇定,“我在……我会救你的……”
太医很快赶来,见状也是骇然,连忙施针用药。
忙碌了近半个时辰,扎下数根银针,顾意剧烈的挣动才逐渐平息下来,呼吸变得平稳,最终陷入沉睡,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这个过程格外的漫长。
楚望钧一直守在榻边,紧握着顾意冰凉的手,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是谁?竟敢将手伸到他的王府内院!
目标是她?还是……冲着他来的?
他立刻想到近日与端王的激烈交锋,眼中寒光骤盛。
是了,端王近日连连受挫,损失惨重,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该死的端王!楚望钧心中涌起滔天怒火和一丝后怕。
不顾一切想杀端王的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握着她的手,重重呼吸着,眼眸发红。
寝殿内终于陷入死寂,只剩下楚望钧压抑粗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头,晨光熹微,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面色却依旧沉得可怕。
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手,为沉沉睡去的顾意拉好被扯乱的衣襟,掖紧被角。
动作轻柔,与方才的眼神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