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顾意而言,注定无比漫长。
她从未与任何人,同床共枕过,更不必说是和以往的死对头,她仇敌的皇叔。
锦被之下,她僵直地躺着,完全没有睡意。试图在脑中复盘对付端王的计划,推敲每一个可能露出破绽的环节……
可思绪总是不听使唤,不受控制地跟着视线溜向身侧之人。
微光下,他的轮廓深邃得惊人。睫毛垂落一片阴影,鼻梁高挺如峰,薄唇透着淡淡的绯色。
寝衣领口因为侧躺的缘故松散敞开,露出清晰的锁骨,以及其下结实的胸膛,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真是,一副蛊惑人心的好皮囊。
十足的,秀色可餐。
这念头如鬼魅般窜起,惊得顾意指尖一颤。
真是疯了!这家伙明明是不知羞耻。
衣衫不整,勾引谁呢!
直到后半夜,室内烛火早已燃尽,顾意才在极度的疲惫和精神的煎熬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然而没过多久,她便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中烈火滔天,端王扭曲的脸在火中逼近。她转身,却撞入一个冰凉结实怀抱。楚望钧扣住她的手腕:“你跑不掉的。”
她在梦魇中挣扎,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哼声。
忽然,一只微凉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额头。
顾意无意识地朝着那凉意的来源蹭了蹭,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
下一刻,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温柔地托起她,让她枕在了更坚实、温暖的依托之中。
她在混沌中无意识地在他臂弯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细白的手指揪紧他的衣襟,沉沉睡去。
……毫无防备,乖得令人想亲。
楚望钧呼吸骤然粗重,他猛地闭上眼,喉结剧烈地滚动。用了平生最大意志力,才克制住那股想要狠狠吻醒她,侵占她、将她彻底揉入骨血里的疯狂悸动。
不行。不可以。
楚望钧,你是禽兽么?
会吓跑她的。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努力平复着几乎失控的心跳和体温。
而睡梦中的顾意,似乎梦到了什么,眉头又轻轻蹙起,唇瓣微微翕动,无声地念了三个字。
看那口型,似乎是——
“……狗东西。”
连在梦里都在骂他。
楚望钧在黑暗中无声地勾起唇角。
很好。
这说明,她满心满眼,此刻皆是他,已经达到了魂牵梦绕的地步。
-
翌日清晨,顾意是在一种极度温暖甚至有些燥热,以及一种难以言喻、前所未有过的束缚感中醒来的。
她茫然睁开眼,尚未回神,下意识地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被箍住一般,动弹不得。
她垂眸,腰间横亘着一条沉重的手臂,额头紧贴着一片坚实滚烫的胸膛,鼻息间充斥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顾意的猛地瞪圆了眼睛,整个人瞬间彻底清醒,半点瞌睡也不剩了。
她竟然……在楚望钧怀里睡了一整夜?!
老天爷呀!
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她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
她小心翼翼屏住呼吸,试图在不惊醒楚望钧的情况下将那横亘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挪开。
就在她快要成功抽身时,头顶传来一声慵懒低哑的轻笑,那手臂猛地收紧,将她更狠地摁回原处!
“唔……”她惊呼一声,像只受惊的兔子瞬间弹开,紧靠墙壁,怀抱锦被,“我……你……我们怎么会……”
楚望钧缓缓支起身,墨发披散,寝衣领口大开,露出大片风光。他瞧她一眼,漫不经心拢了拢衣衫,扬声道:“进来。”
侍女们垂首,端着盥洗用品鱼贯而入。
任由人伺候着洗漱,他这才回头,“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只不过是有人夜半非要往我怀里钻,推都推不开。”
顾意:“……?!”
顾意脸颊爆红,咬着牙,气得声音发颤:“胡说!不可能!”
“你说没有,那便没有罢。”他仿佛纵容一个耍赖的孩子,屈指在她额上不轻不重地一弹,旋即利落下榻。
“本来就没有!”
“嗯,没有。”他背对着她,展臂,任由侍女伺候更衣,语气敷衍得令人火大,“我去早朝,你继续歇着吧。”
他顿了顿,声音里掺进一丝难以忽略的暗哑,“毕竟昨夜……夫人确实累着了。”
说的什么不堪入耳的玩意?
顾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确是半宿没睡好不错,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让人臆想连篇。
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顾意几乎是狼狈地滚下床,远远躲开楚望钧和那片仍残留着他气息的床榻。
她僵坐在妆奁前,看着铜镜中自己慌乱失措的模样,拍了拍脸颊。
镇定,顾意。
那家伙就是故意的。
绝不能自乱阵脚,被那不做人的狗东西牵着鼻子走。
忽然,镜中多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楚望钧挥手屏退了正要为她梳头的侍女,拿起了妆台上的那柄白玉梳。
“你……做什么?”顾意不镇定了,下意识就想躲。
“别动。”他大手稳稳按住她单薄的肩,另一手执梳,穿过她如墨长发。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掌控力。
顾意浑身僵硬地坐着,感受着那柄玉梳划过发丝的触感,每一次滑动都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那双执笔批阅天下奏章、也曾持剑浴血厮杀的手,竟然也能做这般细腻的事。
诡异至极。
他没有绾什么繁复的发髻,只是将她的长发细细梳通,然后仅用了一支白玉簪松松挽起一部分墨发,任由余下的青丝如瀑布般垂着。
青丝半绾的半逍遥髻,男女皆宜。
顾意蓦地抬眼从铜镜中看他。
楚望钧却神态自然,目光在镜中与她对视一瞬,俯身,气息灼热地喷薄在她耳际:“无事便在府中好好休息。乖乖等我回来。”
他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说完,便径直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顾意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怔怔望着镜中的发髻。
这样的发髻,素颜,恍惚之间,她都以为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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