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一过，乔安还没猫几天冬，就被大队长王铁山薅出了屋门。
说起来王铁山也有几分心虚，为了能打动公社主任、多化点缘，他不得不拉上乔安一起。
他今天也是难得的大手笔，又是烟又是酒，就指望着公社主任能给红旗大队批下来点补贴款。
不然等幼羊拉来，付完款后，大队里只怕就要捉襟见肘。
公社主任费文刚的家就在供销社附近，下了自行车王铁山又到供销社去买了两包红糖。
说实话王铁山心里有点没底，红旗大队搞副业这件事公社并不知情，不是他有意要瞒着，他是怕提前说了后，公社的领导们根本就不会同意。
红旗大队去年的粮食产量刚刚提上来，公社领导们在开会时就提过，让红旗大队专心农事，争取新的一年再上个台阶。
如今台阶还没迈上去，倒是搞起了副业，只怕领导心里会有意见。
乔安见大队长愁的眉毛都快打结，安慰道：“大爷，您就放心吧，我保证咱们红旗大队的补贴款肯定能下来。”
“真的？你又有法子了？”
“法子自然是有，您老就瞧好吧！”
费文刚这几天都在酒局上，好不容易歇一天，听到他媳妇说有人来拜年，他差点没起来身。
出来一看是红旗大队大队长王铁山，他还有些意外。
“主任，给您拜个晚年，这年都快过糊涂了，才腾出空来看看您。”
乔安把手上拎着的网兜往八仙桌上放，接过话道：“主任嫂子是在炸油果子吧？我在外头就闻到香味了，看来我们来的还挺巧，正赶上热乎气儿，嘿嘿…”
吴凤兰和费文刚结婚十几年一直都没孩子，见乔安不仅长得俊还喜人，当即拉着人坐在了凳子上。
“你坐这等着，嫂子这就给你拿去，桌上有水果，别客气自己吃啊！”
王铁山看着乐颠颠跑进厨房的人，又回头看着已经不客气捧着苹果啃的乔安，脑袋一条黑线。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年礼都是他买的，自进了屋他可是连杯水都没喝上呢。
“坐吧坐吧”，费文刚指了指对面的长条凳，又给王铁山倒了杯热水，“你说你来看我，还买那些东西干啥？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
王铁山刚端起水杯的手一顿，他买东西咋还买错了？他本就不是圆滑的人，一时倒是不知该咋接话。
乔安“咔嚓”一声咬了口苹果，嘴里吃着也没耽误她说话。
“主任您这是说哪儿的话，咱是来走亲戚又不是来送礼，再说了，我们大队长可是说了，红旗大队能有今天，全靠您在公社里费心。”
王铁山低着脑袋喝水，一句话都不敢接，毕竟他可是啥都没说过啊！
“嘿…小同志嘴还挺甜。”
乔安把苹果一放，脸上带上了股不服气，“主任不信我的话？就说大前年那水渠的事，要不是您特批了五方水泥，大队上开春浇地就得误了农时，还不知粮食得少收多少，如今一到浇地的时候，我们大队长就念叨一遍您的好，连他小孙子都记住您了。”
费文刚已经笑的眉毛都快飞了，虽说不少人都爱拍他马屁，但能有理有据说出来的乔安还是头一个。
坐在一旁的王铁山要不是事件中的本人，他都快信了，不过…乔安是咋知道水渠的事。
乔安拿起桌上的苹果继续啃，深藏周春燕这个小八卦的功与名！
“来了来了，这是新出锅的果子，香着呢，快尝尝。”
吴凤兰把果子提给乔安，回头见费文刚笑的见眉不见眼，偷偷撇了撇嘴，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王铁山三杯水下肚，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见费文刚今天的心情不错，开口道：“主任，说实话我今儿个来，是有件事要打听，听说公社里给各个大队的补贴还有富余？您看能不能开春的时候拨给红旗大队点。”
费文刚脸上的笑纹淡了些，他就知道王铁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补贴倒是还有点钱，但…你也知道，盯着这笔钱的可不止你们红旗大队一个，更何况你们大队去年的收成不是挺好，不然我也不会把先进名额给你们大队是不？”
王铁山赶紧接话，“存是存了点，但我们搞了个副业，钱都花进去了，开春实在是有些支应不开，不然我也不会厚脸皮跑一趟。”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费文刚的脸上彻底没了笑模样。
他记得自己开会时说过，让红旗大队专心搞生产，这是明显的阳奉阴违。
眼下没钱了，知道来找他了，当初咋不多想想他说的话。
“王队长，不是我不给你批，去年你们大队的情况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现在每个大队都朝我伸着手，我这儿也不好办啊。”
王铁山低着脑袋说着“是、是”，可嘴里却直泛苦，红旗大队也就去年得了个好收成，之前都过多少年苦日子了。
乔安咽下嘴里的果子，也不和吴凤兰扯家常了，起身坐到费文刚身边，心疼的看着他。
“主任，这些年真是苦了你，底下那么多大队都等着你帮，可你又不是三头六臂，哪里帮的过来。”
乔安这句话是真说到了费文刚的心坎里，他不仅要顾着下面，也要顶着上面。
为了完成指标，他当然是要把钱投到更有回报的大队里。
乔安深深叹了口气，“要说最懂您心思的人还得是我们大队长，我们大队长说了主任您最看重生产，三令五申要他做好这方面的工作。
这不，把去年余粮赚的那点钱，全都拿来搞副业，就为了让各个大队的粮食能增产，为您减负。”
“这话怎么说？”
不仅费文刚好奇，王铁山也傻眼了，乔丫头说的话他咋听得糊里糊涂的。
“您还不知道吧？我们大队长搞了个肥料厂，就是让我们红旗大队粮食增产了三成的那个肥料！”
“啥？”
费文刚猛的站起，因动作太大，凳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嘎吱”一声，可见他内心有多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