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好一会，才出了声：“我第一个遗愿便是进皇宫看看昭庆，第二个遗愿是去看看怀亲王，第三个遗愿是——”
齐瑞元不耐烦地打断了：“你遗愿可真多。挑最重要的说。”
“都很重要。”
“小元，死者为大，你别忘了你的度化。”
他喝了酒，一笑泯仇恨，昵称都喊上了。
齐瑞元有片刻的愣怔：小元这个名字，只有师傅会这么喊。
他本来不叫齐瑞元，自虞叶洲登基后，改年号为瑞元，母亲便把他的名字给改了，意在让他谨记杀父之仇。
他之前叫什么呢？
他都忘记了。
“哎，怎么不说话了？”
虞叶洲擦去嘴边的酒渍，一滴酒水凝聚在食指上。
他一弹指，那滴酒弹到了他面颊上。
凉凉的。
齐瑞元回过神，擦过酒渍，皱了眉：“安分点。”
虞叶洲挑眉笑：“还没有人敢让朕安分。”
“那是你见识少，活得短。”
他的毒舌依旧让人无从招架。
虞叶洲笑了：“算了，朕一个大人，不跟你一个小孩子计较。”
他算是看出来了，齐瑞元就是个缺爱、厌世的可怜小孩。
哎，没爹的孩子啊！
齐瑞元讨厌他那种语气，冷声道：“闭嘴！”
他去皇宫打探情况。
得知两天后会有一批高僧入宫。
准备到时候混进去，让他完成他的遗愿。
而在这期间，他换了一身黑色夜行衣，去了怀亲王府。
他坐在屋脊上，对身边的鬼说：“去吧。我也就帮到这里了。”
虞叶洲点了头，跳下去，去寻怀亲王。
夜深了。
怀亲王许怀瑾在书房忙碌。
他辅政，宫里宫外，忙得焦头烂额，还要派人暗中追查先皇之死。
为免有心人作乱，先皇刺杀一事，被隐瞒下来，只当暴病而亡。
堂堂皇帝在宫中遇刺身亡，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关于大虞的防卫，大虞的国力，大虞的内政也都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新皇登基，又年少，容易让民心不稳。
“属下查了先皇遇刺半月来进京的佩剑之人，这是名单。”
“皇宫防守严密，他若要行刺，肯定要做准备工作，时间扩充到一个月内吧。”
“是。”
那人应下，退了出去。
许怀瑾坐在椅子上，看着名单，长长的，从中寻找嫌疑人选。
虞叶洲站在他身边，也跟着看，并没看到齐瑞元的名字。
他想起齐瑞元曾发来死期警示，说要在雨夜杀他。
而他死的前半个月没下雨。
那么，齐瑞元会不会早就入了都城，只为等那场雨？
若如此，这场追查是毫无意义的。
他在书房待了好一会，见许怀瑾是个忠君爱国的人，便也放心了。
他是先先皇亲自教授的，也是父母双亲养大的，应该不会存有二心。
因此，他拿着毛笔，写下一行字，走出书房，跃到屋脊上。
“来人！来人！”
他听到许怀瑾的惊慌大叫。
也是，无端移动的毛笔，凭空出现的字迹，也是神迹了！
齐瑞元见他出来，看着他身后热闹的书房，微微皱了眉头。
虞叶洲跃到屋脊上，笑问：“你猜我做了什么？”
齐瑞元没理他，跳下去，在寂静的街道上疾步快行。
虞叶洲追上来，吓唬他：“我给他写了一段话，告诉他杀我之人的名字。你说，你还能活多久？”
他是骗他的，确实写了一段话，却是说：【此恨已了。爱卿无需追查，且为大虞尽心，朕便可安心。】
齐瑞元不知内情，冷笑：“我一定会努力比你活得久！你一个孤魂野鬼就不要为我忧心了。”
孤魂野鬼虞叶洲讨了个没趣，咂咂嘴：“你怎么总拿刀往人心窝子里戳？”
“废话少说。”
他停下来，面容冷峻：“你既然公开了我的名字，那看来你的遗愿也完成了。”
他抽出剑，剑身明亮刺眼，映出他满是杀气的眸子：“我再送你一程。”
长剑袭来。
寒光凛冽。
虞叶洲怂了：“别，别，我骗你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杀了你，我也活不过来，何必呢？”
他不想再回到那种飘忽不定的状态了。
齐瑞元有些不信：“你确定？”
虞叶洲忙点头：“确定。真的。我不骗你。我让他不要追查了，好好辅佐新皇。”
齐瑞元半信半疑，收剑入鞘：“你若骗我，我必杀你。”
虞叶洲含笑讨好：“你这人开口闭口喊打喊杀，好生无趣。不如，我给你推荐个好地方啊？”
他做鬼也风流：“花眠楼，你可听过？大虞最出名的温柔乡，很适合你。你看看你一身戾气，也该寻个地方消磨消磨。”
其实是他想去寻乐子了。
虽然是鬼，可赏赏美人，听听小曲，也是一桩乐事。
齐瑞元没兴趣，轻功一动，很快回了客栈。
他唤小二打了热水，脱衣洗漱。
虞叶洲站在不远处，欣赏着他性感流畅的肌肉线条、雄劲有力的腰，逆天笔直的大长腿，赞道：“你正是好年华，皮囊好，身材好，若去了花眠楼，不知要迷倒多少美人儿。”
齐瑞元听恼了：“出去！”
他随手扔了一件衣服盖到他头上。
虞叶洲拿下来，见他坐入水中，闭上了眼。
他靠近，还在诱拐：“哎，小元啊，长夜漫漫，你真不找点乐子？”
齐瑞元冷哼：“不去！你想去，自己去！”
虞叶洲叹息：“我要是能去，还等你说？”
他撺掇：“去吧。去吧。待你沐浴更衣后，少年轻狂，佩剑而过，必满楼红袖招。”
齐瑞元还是不没兴趣：“闭嘴！再废话，我先给你一剑！”
虞叶洲：“……”
不解风情！
不知情趣！
愣头青！
等下——
他来了个荒唐的念头：“哎，小元，你小子不会是不懂吧？”
说到这里，他越发觉得自己猜对了：“别不好意思。你要是不懂，就更要带着我了。我什么都懂，可以从旁指导，一定让你大显神威。”
齐瑞元听得嘴角抽了抽：“虞叶洲，你是不是真的想再死一次？”
他暗暗咬牙：怎么那么欠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