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若处理完接待事宜,强压下心头对蚩眠的杀意与疑虑,再度来到静室门前。
他轻轻叩响了门扉,里面却并无回应。
迟疑片刻,他终究放心不下,悄然推门而入。
室内弥漫着清甜的灵果香气和淡淡的丹药味道。
只见叶生欢不知何时已歪倒在云榻之上,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她怀里还抱着半包没吃完的灵果冻,另一只手里松松地捏着一枚莹润的暖玉话本子,正贴在她的额角。
陌若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那话本子上,神识微动,轻而易举地便看清了玉片上那排显眼的大字……
《冷酷仙尊带球跑:佛子追妻火葬场》
???!
只一瞬间,陌若周身原本稍缓的气息骤然冻结!
眸色沉得如同暴风雨前夜的海面,暗流汹涌!
佛子?
追妻火葬场?
这荒谬不堪的标题,像是一根最尖利的刺,狠狠扎进了他心底最隐秘,最不甘的旧伤疤上!
真是……
越来越荒唐,越来越可气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愤怒与委屈猛地冲上心头。
叶生欢!
当年你修你的无情道,对我百般示好视若无睹,冷心冷情,逼得我心灰意冷,遁入空门!
如今呢?
如今你身边倒是热闹!
先是那阴魂不散的魔尊夜冥渊,现在又来个身份不明,气息污浊的合欢宗小蛊修!
你对他们倒是和颜悦色,甚至百般维护!
而现在……
他的视线死死盯住那个“带球跑”的字眼,一股极其荒谬的恐慌和暴怒席卷了他。
你居然看着这种话本子?
还在我的静室里睡着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还想效仿这书中所写,在我这里上演一出“带球跑”的戏码?!
是了……
她如今灵力未复,看似柔弱可欺,却总能招惹上这些麻烦!
若是真……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理智!
想都别想!
陌若几乎是咬着牙,在心中无声地咆哮。
他猛地伸出手,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躁和怒意,想要将那枚碍眼的话本子从她手中抽走!
他绝不会允许!
无论是离开,还是那种荒谬的可能性!
她既然再次闯入他的世界,就休想再轻易抽身而去!
八百年前的无奈放手,绝不会重演!
沉睡中的叶生欢似乎被他的动作惊扰,无意识地嘤咛一声,蹙了蹙眉,抱紧了怀里的果冻。
陌若的动作猛地一僵,看着她在睡梦中依旧不安的眉眼,那滔天的怒火竟奇异地被浇熄了一半,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偏执的占有欲。
他缓缓收回手,只是那双凝视着她的眼眸,变得愈发幽深难测。
……
那夜,蓬莱宗的梵唱也未能涤净某人愈加深重的妄念。
陌若在禅榻上辗转反侧,白日里强压下的怒火,嫉妒,以及那本荒谬话本带来的强烈刺激。
最终在他深沉的梦境中彻底失控,演化成一场无比荒唐却又极致酣畅淋漓的风暴。
他做了一个比前夜更加离经叛道,更加肆无忌惮的梦。
梦中,没有佛光普照,没有清规戒律,只有他静室内那方熟悉的云榻,成为了欲望的祭坛。
他将那个让他又爱又恨,心神不宁的人死死困在身下。
梦里的叶生欢眼眸依旧蒙着咒痕,却染上了动情的泪光,眼尾绯红,那双总是吐出让他气恼话语的唇瓣,此刻只能破碎地溢出呜咽和求饶。
“还想逃吗?”
他听到自己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滚烫的唇碾磨着她敏感的耳廓,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和绝对的占有欲。
“还想学着那混账话本,离开我?嗯?”
他的动作强势而不容拒绝,每一次深入都仿佛要将她彻底烙上自己的印记。
“那就先怀上我的孩子……”
梦境中的他,说出了清醒时绝不可能宣之于口的,最大逆不道的话,语气却带着一种扭曲的笃定和疯狂。
“有了牵绊,我看你还怎么跑……还能跑到哪里去!”
这骇人的念头在梦中变得如此理所当然。
“不……陌若……不要了……”
梦中的叶生欢哭得浑身颤抖,声音娇软得能融化寒冰,一遍遍地求饶,细白的指尖无力地抓挠着他的脊背,却只能引来他更加强势的占有和抚慰。
梦境混乱而炽热,充满了肌肤相贴的黏腻声响,压抑的喘息,以及她断断续续的,被逼到极致的泣音承诺。
“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陌若猛地从这场惊世骇俗的梦境中惊醒,倏地坐起身,胸膛剧烈起伏,额角沁出的冷汗几乎打湿了鬓角。
窗外天光未明,禅房内一片死寂。
他下意识地掀开僧被,只见下身一片冰凉……
比上一次更加不堪!
而被他放在枕边的那枚暖玉话本子,甚至因为他梦中无意识散发的灵力波动,而被震得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陌若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随即又涌上一股极致的羞耻与自我厌弃。
他不仅再次做了如此不堪的梦,甚至还在梦中对她生出了那般……
囚禁她,用孩子束缚她的可怕念头!
这简直是对他佛修身份最大的嘲讽和亵渎!
他的目光猛地射向那枚裂开的话本子,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与迁怒。
都是这污秽东西的错!
他猛地抓起那枚暖玉话本,掌心佛光骤然爆裂!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那枚玉简,瞬间在他掌心化为一撮细腻的,毫无灵气的白色齑粉,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个荒唐梦境的存在,就能压下他心底那头快要脱缰的,名为占有欲的野兽。
然而,掌心的粉末可以抹去,梦中的触感和那疯狂的话语,却已深深烙进他的识海,再也无法驱散。
他闭上眼,痛苦地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身体却仍在为梦中那极致的欢愉与占有而微微战栗。
……
另一边,静室内。
叶生欢睡饱醒来,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灵果冻的清甜似乎还留在唇齿间,让她心情颇佳。
她下意识地伸手在身边摸索着,想继续昨晚未看完的那本狗血话本。
然而,她摸来摸去,只在云榻的软垫间摸到了那包没吃完的灵果冻,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枚触手温润的暖玉话本子了。
嗯?
她微微蹙起眉,跪坐起来,开始用恢复了不少的神识更加仔细地扫描整个云榻。
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拂过每一寸被褥的褶皱,探入每一个角落。
没有。
她不死心,又将神识的范围扩大,扫过榻边的矮几,地面,甚至连枕头底下都反复找了好几遍。
依旧空空如也。
奇怪……
我明明就放在身边睡着的啊……
她小声嘀咕着,脸上写满了困惑。
难道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地上去了?
她甚至小心翼翼地爬下床,赤着脚在地上摸索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
那枚话本子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见鬼了?!
叶生欢忍不住嘟囔出声,叉着腰站在屋子中央,空洞的眼睛里满是匪夷所思。
蓬莱宗不是佛门清净地吗?
难道还闹贼?
专偷话本子的那种?
她越想越觉得离谱。
谁会偷这种东西啊?
难道这话本子其实是什么隐藏的修炼秘籍?
不对啊,那就是苏淼送来给她解闷的普通狗血故事啊!
“蒜鸟!蒜鸟!”
她扬声呼唤自己的小灵宠,“你看见我的玉简了吗?”
蒜鸟扑棱着翅膀飞过来,在她肩头落下,歪着小脑袋。
“没看见呀小师叔,我醒来就没看到了!是不是被你自己收进储物袋啦?”
“没有啊,我找遍了!”
叶生欢郁闷地鼓起脸颊,“总不能是我梦游把它吃了吧?”
她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没想过作案嫌疑人会是那个看起来最是悲悯平和,恪守清规的佛修大弟子。
毕竟,谁能想到那样一个人,会因为她看了一本狗血话本就醋意大发,甚至半夜跑来偷偷把话本子毁尸灭迹了呢?
叶生欢只能将这归结为一桩蓬莱宗未解之谜,悻悻地放弃了寻找,转而从储物袋里又摸出另一本。
算了,还好淼淼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