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这炸毛模样逗得,竟低低地笑出了声,冰雪般的容颜霎时如春水初融,“金丹之后,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萧烈也凑过来,好奇地用下巴蹭了蹭她毛茸茸的围脖,憨憨地问道:“氛围感?那……那是啥?”
沈慈环视一圈几位哥哥姐姐,墨澄的白衣、凌意绵的轻纱、江晏的锦袍、君栖野的玄衣、夜冥霜的青衫……确实个个都穿得飘逸清凉,仙气十足。
她心里也明白,修仙之人寒暑不侵,但她就是想要那个感觉嘛!
她转过头,像小动物一样亲昵地蹭了蹭萧烈的额头,用一副小得意语气解释道:
“氛围感,就是一种感觉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比如哈,萧大哥你看,这大冬天的,阿慈就要穿得暖和,才有过冬的感觉嘛……”
其实具体什么意思,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这一切都源于她金丹期后,玉佩空间阁楼第三层的解锁。
那一层不再仅仅是吃食配方,各种法器灵器,还堆满了许多她闻所未闻、光怪陆离的话本子,和她以前在凡间茶楼里听的演义传奇完全不同。
什么《霸道师尊爱上我》呀,什么《魔尊超宠,小师妹你别跑》……
里头充满了各种让她似懂非懂、却又觉得格外新奇有趣的词汇,“氛围感”便是从那些话本子里看来,并活学活用的。
沈慈摇摇头,将那些想不明白的剧情抛到脑后,虽然不太懂为什么师尊要那么霸道,魔尊为什么要追着师妹跑……但是这些话本子,可比修炼有意思多了!
她经常在结束一天的魔鬼训练后,偷偷躲在柔软的被窝里,借着明夜珠的光亮,如饥似渴地翻看这些话本。
江晏看着沈慈那期盼的小眼神,猛地一拍石桌,豪气干云地说道:“行了!这事儿江大哥我给你做主了!小豆芽,过年这几天你尽管撒开了玩!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他说完,挑眉看向凌意绵,“凌意绵,你没意见吧?”
凌意绵先是没好气地白了江晏一眼,随即看向沈慈那瞬间亮起来的眸子,终究是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鬼精灵,就知道装可怜,行了,看在你最近用功的份上,这几日你就安心忙活你自己的事儿吧。”
“耶!凌姐姐最好啦!”沈慈高兴地原地转了两圈,随即又像只小鸟一样扑到墨澄怀里,仰起小脸,伸出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他微凉的手,“墨大哥,你的手好冷哦,阿慈趁过年,给你也做套暖和的冬衣好不好呀?用最软的料子!”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将窗外的新雪都融化在了那清澈的眼眸里,闪烁着,墨澄只觉得心底最冰冷的角落,被这毫无保留的关切熨帖得暖得不像话。
他微微颔首,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好。”
君栖野在一旁见状,故意摇着扇子,酸溜溜地嗤笑道:“哟,怎么?眼里就只有你的墨大哥?我们几个就不配拥有新衣服吗?”
沈慈急忙从墨澄怀里抬起头,摆动着小手,认真地保证道:“怎么会!大家都有的!君大哥,江大哥,萧大哥,凌姐姐,还有……”
她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夜冥霜,“老夜子!人人有份!”
沈慈说干就干,又给几位哥哥姐姐留了好些自己做的美味零嘴,便像只快乐的小云雀,蹦蹦跳跳地回宗门张罗过年事宜去了。
那抹鲜亮的黄绿色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后,后山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墨澄透过轻纱,望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感慨道:“阿慈说得对,幸福的日子过得久了,真是容易让人……失去斗志,安于现状。”
他话中未尽之意,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
君栖野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宽慰道:
“不必过于忧心。距离太初源境下一次开启,时日尚早,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陪着她。”
江晏的声音也难得低沉了下来,少了平日的跳脱,“是啊,好歹……我们还能看着她再长大一些。”
萧烈情绪更为外露,一想到将来或许要离开沈慈,虎目立刻就泛了红,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舍、舍不得阿慈……可是……娘亲还在家里等我……”他像个陷入两难的孩子,内心充满了挣扎。
凌意绵也抿着唇,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奶茶杯子边缘,沉默不语。
一直闭目养神的夜冥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望着沈慈离去的方向,眸色深沉如夜,无人能窥见他心中所思,只是那周身的气息,比方才沈慈在时又冷寂了几分。
沈慈对此完全不知情,她一路小跑着穿过宗门长廊,脚步轻快。
宗门里的弟子们难得在青天白日里见到这位小师姐,所过之处,立刻响起一片热情洋溢的问候声,仿佛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层层欢快的涟漪。
“小师姐早啊!”
“小师姐?今日怎么得空,没在后山修炼吗?”
“小师姐,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有什么大喜事啊哈哈?”
“阿慈小师姐!来来尝尝新结的草莓和橘子!”
弟子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练剑的收了势,扫地的拄着扫帚,浇花的也放下水壶,皆面带笑容地看着她,这位年纪最小,天赋绝伦又没什么架子的小师姐,几乎是整个宗门的团宠和骄傲。
沈慈被这热烈的氛围感染,跑得更快了,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声音和飞扬的发梢:
“早呀大家!”
“今天放假啦!”
“要过年啦,当然高兴!”
“哇,草莓好甜呀~”
那欢快的身影如同一道温暖的阳光,瞬间点亮了冬日里略显清冷的宗门。
然而,沈慈那灿烂的笑容,在踏入后院、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就彻底垮了下来。
她沉默地站在原地,目光缓缓扫过铺了满满一地的红色剪纸。
只见那些剪纸,有的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是个“福”字,有的剪出了奇形怪状、张牙舞爪的动物,完全分辨不出是瑞兽还是妖怪,更多的则是剪到一半就断裂,或者被揉成一团的失败品……整个场面堪称惨不忍睹。
她抬起小脑袋,看向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剪刀和红纸,略显心虚明显心虚的林见素、步染尘、石粥粥,桃夭夭几人。
沈慈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问道:
“大师兄……这就是你们……努力了一天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