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自己的人?蘅芜在脑袋里面思索一番,要杀她的人太多了,贤德妃,解如意,徐晚晚都有可能。
房间瞬间死寂。
“带上来。”蘅芜站在偏厅中央,青衣素裙,发丝一丝不苟地挽成简单发髻,眉目淡淡的。
两名黑衣侍卫押着那老嬷嬷进来,她满脸血污,左臂断了一截,显然是被严刑拷打过。她瘫在地上,喘息粗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蔺绍靠在椅上,肩伤未愈,脸色苍白,但目光锐利如刀:“说,谁派你来的?”
老嬷嬷摇头,声音嘶哑:“老奴……不知所云……只是受人钱财……办一件事罢了……”
“钱财?”蘅芜走近,蹲下身,与她平视,耻笑,“你儿子瘫在床上五年,靠你一人卖浆糊度日。你哪来的钱请大夫治他腿?又是谁,忽然把你儿子接去‘治疗的?”
老嬷嬷身体一震,瞳孔剧烈收缩。
“你儿子现在在我们手上。”左一冷冷道,“只要你说出实情,他就能活。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你……你们!”老嬷嬷挣扎着抬头,眼中泛起血丝,“你们不能动他!他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告诉你主子做了什么!”蔺绍冷声,“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你以为背后之人会保你?你不过是被利用了。”
“主子……主子是丞相府的小姐……解如意小姐……”老嬷嬷终于崩溃,眼泪混着血水流下,“她说……只要让一个叫蘅芜的死在半路,我就完成任务了!”
蘅芜静静听着,脸上无悲无喜,只指尖微微颤抖。
蔺绍猛地站起,牵动伤口,额角渗出冷汗,声音却森寒非常:“解如意?谁给她的胆子。”
“少爷!”老嬷嬷突然扑过来,抱住蘅芜的腿,哀嚎出声,“姑娘!我求你!放过我儿子!我该死!可他无辜啊!是我糊涂!是我贪心!可那解如意许诺,说您若死了,她便请太医治好我儿子的腿!我……我鬼迷心窍啊!”
蘅芜低头看着她,良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嬷嬷,我会饶你一命。”
老嬷嬷一愣。
“可你选错了路。”蘅芜站起身,语气平静,“你要杀的人,不是我,是蔺相的命。你动我,等于动蔺相。”
“我……我……”老嬷嬷泣不成声。
蔺绍冷眼扫过,转身便走:“左一,把人关起来。她儿子也别放过。等我回府,亲自处置解如意,我要她滚出丞相府,永世不得踏入!”
“少爷!”老嬷嬷嚎啕大哭,“不要啊!求你放过我的儿子吧。”
大厅内死寂一般。
蘅芜望着他背影,眸光微闪,忽道:“等等。”
蔺绍回头。
“别赶她走。”蘅芜轻声道,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让她留在府里。”
“你说什么?”蔺绍皱眉,“你可知她想杀你?”
“我知道。”蘅芜转身,望向窗外细雨,“可我想……让她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活着回来的,是怎么一步步,把她曾经踩在我头上的脚,以同样的方式踩回去。”
蔺绍凝视她侧脸,忽然觉得眼前女子陌生又熟悉,看不透。
“你想怎么做?”他问。
“我要让她,以为我死了。”蘅芜缓缓道,“我要让她,得意忘形。”
翌日清晨,驿站外马蹄纷乱。
“蘅芜姑娘中毒了!”左一高声宣布,声音传遍驿站内外,“昨夜误食毒粥,现在高烧不退,怕是……撑不过今晚!”
消息如风,连夜传回丞相府。
主院厢房内,解如意正对镜描眉,唇角含笑。丫鬟桃红匆匆进来,气喘吁吁:“小姐!驿站传来消息,那个贱人……中毒了!怕是要不行了!”
笔尖一顿,眉线歪了。
她愣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清脆笑声,拍案而起:“当真?她终于要死了?哈哈哈……老天开眼!老天终于开眼了!”
“千真万确!”桃红点头,“听左一大人说,毒入心脉,无药可救!”
解如意起身在房中转了两圈,兴奋得脸颊泛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天不会让我一直屈居人下!那女人凭什么?一个卑贱侍妾,也配做表哥的心尖人?她死了,表哥才会看清我!”
她整了整衣裙,喜道:“备轿,我要去尚书府!快!把这好消息告诉徐小姐!”
尚书府,花园亭中。
徐晚晚正在抚琴,指尖微颤,曲调哀婉。婢女忽来报:“徐小姐,解小姐来了,说有天大的喜事!”
徐晚晚蹙眉:“她又来做什么?成日聒噪。”
话音未落,解如意已掀帘而入,满脸喜色,一把搂住她肩膀:“徐小姐!我们的好日子到了!”
“什么好日子?”徐晚晚推开她,冷冷道。
“蘅芜要死了!”解如意压低声音,眼睛发亮,“昨夜中了毒,听说现在人事不省,怕是撑不过三日!这下好了,表哥身边再没人碍眼了!我就能名正言顺地进去,替他操持内宅,你说……到时候,咱们联手,岂不是天下无敌?”
徐晚晚手指一抖,琴弦“铮”地断了。
她猛地抬头:“你……你说她真要死了?”
“千真万确!”解如意得意洋洋,“我派人盯着驿站呢!估计明天就能看到尸体了!”
徐晚晚缓缓站起,眼神从震惊转为狂喜,继而化作阴狠的冷笑:“她终于……死了?那个狐媚子…就这么没了?”
“可不是!”解如意笑得花枝乱颤,“还记得咱们上次在药里动手脚的事吗?虽然没成,可这次是宫里的秘毒,绝无生机!她死定了!”
徐晚晚踱步至池边,望着水中游鱼,似乎在沉思什么。
“现在不用了。”解如意搂住她肩膀,亲昵道,“她马上就是一具尸体。而你,很快成为丞相府的女主人了。”
徐晚晚忽然转身,眼中寒光一闪:“你说……她会不会诈死?”
“诈死?”解如意嗤笑,“你疯了?中无色无味,发作缓慢,死状如风寒,连太医都查不出来!她怎么可能装?再说了,她若没死,表哥怎么会震怒到要逐我出府?他现在对我恨之入骨!全是因为她!”
徐晚晚这才放心,嘴角扬起一抹阴柔的笑:“那……我们是不是该准备贺礼了?庆祝一下。”
“哈哈,好主意!”解如意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