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陆清月尖叫出声,脚下险些崴了,还是王秀婉及时将她扶住。
陆庸皱着眉瞥了她三人一眼,刚想说几句失利的话,却见一小厮着急忙慌跑过来,像是有事要禀报似的。
“没见着我和丞相大人聊得正欢?”陆庸心想今天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面色跟吃多了土似的。
沈昱珩捕捉到了陆乔潇微微上翘的唇角,桌下的手指微微收紧。
今日定安王在广林寺的事已然传了出来,李贵妃大怒,气得砸了圣上御赐给她的九宝玲珑花瓶。
定安王大怒,非要查出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但在场有那么多人,还能一一拉来下了大狱不成?
他得帮她。
陆庸只听了那小厮俯身贴耳的几句话,一张脸唰地沉了下来。
“沈丞相,家中有点急事,我先去处理一下,失陪了,潇儿,照顾好大人。”
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陆庸此刻的手微微发抖,嘴唇煞白,像是生病了似的。
经过王秀婉她们三时,陆庸侧目看去:“跟我来!”
陆乔潇望着那几道沉沉离去的背影,藏在桌下的手不自觉收紧。
“别憋了。”
陆乔潇貌似听到了极其轻的一声哂笑。
但她转头看去时,沈昱珩只是神色如常地在喝茶。
——
秀月楼:
王秀婉感觉到陆庸的低气压,她伸手去挽陆庸的胳膊,却被径直甩开。
“真没想到啊,这等丑事竟会被我陆家摊上!王秀婉!看看你教出的好女儿!”陆庸气得发抖,语气却还是尽可能压低了。
他最好面子。
“官人,秀珠和清月她们——她们也只是想找一门好亲事。”王秀婉僵着脸,实在想不出能挽回的法子,只好如实交代。
“糊涂啊!在佛寺里闹出了这等丑闻,你以为李贵妃会放过咱们家么?圣上能兴高采烈接受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儿媳妇么?”陆庸痛心疾首,他一直对家里的二姑娘寄予厚望。
可是她今日竟然也这样的不冷静,当着外人的脸和陆秀珠互扇巴掌,让旁人看了好一出笑话。
王秀婉面色一僵,张了张嘴,还没说出来什么,一旁的陆秀珠已抢先说话了:“爹,就算圣上和李贵妃不悦,但定安王殿下说了,他对我并非无意,是愿意将我娶进门的。”
“闭嘴!”陆庸高高抬手,对着陆秀珠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以为,你过了门就不会受磋磨了么?你以为,你进了定安王府就万事大吉了??”
陆庸浑身抖得和筛子似的,他怎么生出个如此蠢坏的女儿?
也是他过于纵容,纵容了她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王秀婉眼看着陆庸又抬起手来,连忙上去拖拽。
陆清月红着眼吼道:“娘你就让爹打死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她不是我妹妹!”
王秀婉瞪大了眼:“定安王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男人,你竟然要为了一个男人弄死你妹妹。”
陆清月面目狰狞,一反往常的温顺淑静:“她在主动设计去勾引定安王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她亲姐?”
气氛僵持着,像是要撕开伪装已久的面具,连带空气也十分阴郁。
就在这时,一道青蓝色身影款款走过来,是陆乔潇。
陆庸神色有些悲怆,声音里带着哀婉:“乔潇,沈丞相可是知道了什么?”
这等家族丑闻,对家中三个女儿都会有影响,作为家主,弃车保帅的道理他自然懂。
刚送上门的丞相女婿,可别被这等子丑事吓跑了才好。
陆乔潇冷眼睨着几人,声音寒凉:“爹爹,闹出这么大动静,沈相是何等人物?想要不知,那才叫难。”
陆庸面露颓然,踉跄退了两步,颤巍巍地指着王秀婉几人。
“都是你们干出来的龌龊事!”
陆清月双眼怨毒地盯着陆乔潇,她这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可真让人想撕下她的面皮。
陆秀珠已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她的目的已达到了。
陆乔潇嫁不嫁给丞相,与她何干?
“潇儿,丞相那么喜欢你,你再同他好好说说?”陆庸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拽住陆乔潇的衣袖。
陆乔潇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秀婉,她不紧不慢地道:“也非并无办法,在来秀月楼之前,沈相倒也和我说了一二。”
“什么?”就算是要拿他永安侯府半壁家财,他此刻也是愿的。
“爹,我早同你说过,沈昱珩这人最看重规矩。”
“永安侯府兴旺百年,如今没落至此,与爹有极大的关系。”
陆乔潇言语冷酷,似是要扯下最后一张父慈子孝的面具。
“如同方才在饭桌上所说,爹亲自去青城山将娘亲风风光光接回家来,以嫡爱女的规制,让我嫁入沈府,也不算失了陆家百年荣光的风度。”
陆庸面露僵色,迫于沈相压力,却也只能点头如捣蒜。
“至于我这两位妹妹么?”陆乔潇缓缓踱步,先走到陆秀珠身前。
“还要劳烦爹爹和王姨娘筹谋,让三妹妹嫁入定安王府才是。”
“爹啊,这个事儿,可不能拖。”
“沈相说,若是拖下去,女儿家的名声终究是不好看,定安王那边,他会帮着劝解一二,让李贵妃不要过多为难。”
陆乔潇言外之意,便是要陆庸腆着老脸上定安王府去求嫁。
陆乔潇看到眼前人的眼神失魂落魄,心中酣畅淋漓。
他陆庸,放纵妾室欺辱主母,让娘亲和子女受尽外人白眼。
他这个做丈夫的,做爹的,又在哪里?
“乔潇,你爹堂堂王侯后代,你竟要他去上门求着定安王娶秀珠吗?”王秀婉赤红着眼,指着陆乔潇的鼻子斥责。
“你这样做,你爹的颜面何存啊?陆家的颜面又何在啊?”
王秀婉眼圈通红,语气似是万分痛心。
陆乔潇抿唇冷笑:“姨娘,你以为有什么比这个更妥帖的办法么?”
“秀珠和定安王无媒苟合之事已成事实,你是有法子让看见这等丑事的人消失,还是有法子让那些人再也无法说话?”
“若是因此事,败坏了咱家的名声,影响了我与沈相的姻亲。”
“这个责任,你可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