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宏伟古城，出现在舷窗之外。
那不是人类文明中任何一种已知的建筑风格。
整座城市由一种泛着幽暗光泽的黑色巨石建成，充满了原始而野蛮的美感。
无数根比“海神号”潜艇还要粗壮的巨大锁链，从城市的四面八方延伸而出，锁入海底连绵不绝的岩层之中。
这里不是一座城市。
这里是一座监狱。
一座用整片海底山脉作为基石，用来囚禁神魔的……归墟！
陆离整个人都快贴在了观察窗的强化玻璃上。
“哥，你别告诉我，山海经里写的都是真的？这玩意儿……这玩意儿扔进克苏鲁神话里都毫无违和感啊！咱们这是捅了古神的窝了？”
顾言之没有回答，。
“归墟为狱，神魔为囚。”
他喃喃自语。
“伊卡洛斯……他不是要成神，他是要把这里关押的东西，放出来！”
就在这时，潜艇的探照灯光柱边缘，一些黑影晃动起来。
傅文渊立刻切换了外部摄像头的焦距，将画面放大投射在主屏幕上。
屏幕里，出现了一些从未被任何海洋生物图鉴记载过的的深海巨兽。
它们有的长着章鱼的触手和鲨鱼的头颅，有的全身覆盖着嶙峋的骨甲，更有的，干脆就是一团由无数眼睛和利齿构成的、不断蠕动的肉块。
它们眼中充满了暴戾，盯着“海神号”这唯一的活物，却又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束缚着，只能在距离古城外围千米左右的固定区域内，焦躁地来回游弋。
它们是狱卒，也是囚犯。
“坐稳了。”
傅文渊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
他操控着“海神号”，完美地避开了那些狂暴的怪物，根据顾言之提供的坐标，精准地在一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祭坛废墟旁停靠。
这里是整个“归墟”大阵能量循环的一个“排气口”，也是唯一不会触发禁制，能够安全进入的入口。
“准备出发。”萧景辞说道。
五人迅速穿上特制的深潜作战服。
这种作战服通体漆黑，采用了最尖端的仿生材料，不仅能抵御三千米深海的恐怖水压，还能最大限度地模拟深海生物的声学和光学特征，将行动的痕迹降到最低。
随着合金舱门缓缓开启，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包裹了全身。
在海底行走，每一步都承受着千百倍于陆地的巨大压力，每抬一次腿，都像扛着一座小山。
但对于修为有成的青云和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萧景辞等人来说，并非无法克服。
他们穿过断壁残垣，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作战服关节处轻微的液压声。
脚下踩着的，是早已被水流侵蚀得面目全非的石板路。道路两旁，是一根根早已断裂的巨大石柱，以及坍塌的神殿墙壁。
墙壁上，还残留着无数斑驳的壁画。
顾言之停下脚步，他打开头盔上的战术射灯，照向离他最近的一幅壁画。
那上面描绘的，是一场无比壮阔而惨烈的战争。
天空被撕裂，大地在燃烧。
一群头戴羽冠，身披金甲，看不清面容的“神”，正与一个个顶天立地的“魔”在厮杀。
那些魔神形态各异，有的三头六臂，有的青面獠牙，每一个都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壁画的最后，是众神联手，用无数根贯穿天地的锁链，将那些战败的魔神，拖入一个巨大的海底漩涡之中。
漩涡的上方，一座城市正在缓缓建成。
“我靠……”陆离凑了过来，看着壁画上那些神只的装束，忍不住吐槽，“这帮神仙的打扮，怎么看着有点像玛雅文明和三星堆的结合体？搞了半天，这是个全球神仙联合项目啊？”
“闭嘴，保持警惕。”萧景辞低声喝道，他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特种水下脉冲枪上。
作为一名刑警，他本能地感觉到，这座死寂的古城里，潜藏着比那些看得见的怪物，更加可怕的危险。
青云走在队伍的最后。
她看着那些壁画，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这些所谓的“神魔大战”，在她看来，不过是不同修行体系的“道统”之争罢了。
胜者为神，败者为魔。
历史，向来如此。
继续向前，他们终于来到了古城中央。
一座保存得最为完好的海底神殿，出现在众人面前。
神殿没有门，只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拱形入口，入口上方，雕刻着一个巨大的，由莲花和蛇共同组成的诡异徽记。
血莲教的图腾！
众人对视一眼，鱼贯而入。
神殿内部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一个无比空旷的圆形空间，地面和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发出光芒的符文。
而在神殿的正中心，一个由无数根巨大能量水晶构成的阵法，正在缓缓运转。
水晶阵法的上方，一个模糊的，与“诺亚方舟”轮廓完全一致的投影，正悬浮在海水之中。
一道道能量流，正从那艘“方舟”的底部源源不断地注入下方的阵法，让整个水晶阵法变得越来越亮。
而在阵法的正下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被无数闪烁着金色符文的锁链死死封印的“深渊之口”。
此刻，那些符文锁链，正在能量的冲击下，一根接着一根地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
“妈的，开席了！”陆离骂了一句。
“动手！”萧景辞下达了指令。
他们的目标，是顾言之早已在阵图上标记出的，整个大阵能量流转最薄弱的节点。
只要破坏那里，就能暂时切断“诺亚方舟”的能量供应，为他们争取时间。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行动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看到，在神殿最深处的祭坛上，一个穿着白色科研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专注地调试着祭坛上某个复杂的仪器，似乎在校准着阵法的最终参数。
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众人的到来。
萧景辞立刻对众人打了个战术手势。
他和傅文渊一左一右，准备从两侧包抄。
陆离负责警戒后方。
顾言之和青云留在原地，随时准备支援。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突袭计划。
萧景辞在水中无声地划出一道黑色的残影，手中的脉冲枪已经对准了那个身影的后心。
十米。
五米。
三米！
就在萧景辞准备从背后发起致命一击时。
那个身影，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不紧不慢地，缓缓转了过来。
他没有丝毫被偷袭的惊慌。
当他看到站在队伍中央的顾言之时，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欣赏的笑容。
“顾教授，您终于来了。”
“我就知道，真正的智慧，是不会被表象束缚的。”
赫然是本应在“诺亚方舟”顶层甲板，主持着全球天才峰会闭幕派对的伊卡洛斯！
他竟然早就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