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的利爪挟着腥风直掏心口,白煞身形疾退,险险避过,当即扬声讨饶:“前辈饶命!您这是做什么?我们不是合作对象吗?”
那凶尸闻言,脸上扯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恰逢一道闷雷炸响,电光惨白,照亮了他半张狰狞可怖的面孔。“合作?无能小辈,你也配?”它嗓音嘶哑,如同砂石摩擦,“别以为本座不知,你们将我唤醒,究竟所图为何!”
“哦?”白煞闻言,立刻摆出一副茫然无辜的神态,“前辈此话何意?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不如我们坐下细谈?”
相较于白煞的虚与委蛇,一旁的黑煞则直接许多。他怒喝一声,顶着翻涌的阴气,抬手便是一道炽烈的雷火直劈凶尸面门!
然而这攻击竟全然无效。只见那凶尸不闪不避,雷火撞在它青黑色的躯体上,竟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便湮灭于无形。
见此情形,凶尸愈发得意,脸上的狞笑扭曲得更加可怖:
“行了,事到如今,还装什么?不怕实话告诉你们,你们那点算计,本座几百年前就已洞悉!本座作古多年,残魂仍执念不散,强留于此躯壳之中,等的就是今日!这天下,合该由本座来纵横!至于那劳什子妖神……你们自己去效忠吧!”
虽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凶尸吐出“几百年前就已洞悉”之言,白煞眉宇间仍不禁掠过一丝极深的疑虑。
他原以为这凶尸是苏醒后方才察觉他们的计划,未曾想竟早在数百年前便已知晓?这却是从何说起?难不成这世上当真存在未卜先知之能?可若它真有如此通天彻地之能,当年又何以会被镇压于鬼柳之下,数百年来不得解脱?
思绪在白煞脑中急速流转,而那凶尸的攻击却并未停歇。
只见它巨臂一挥,一道强悍的阴煞之气猛地向旁侧扫出!黑煞猝不及防,整个人被狠狠击飞出去,重重砸在十几米外的荒地上。
刹那间,界石碑旁烟尘弥漫,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
所幸他们此刻仍处于幻境结界之中,否则即便此地偏僻,如此巨大的动静也难保不引来外人注意。
这一点也恰恰说明,尽管这凶尸已与他们撕破脸面,却仍保有一丝最基本的理智——它显然也不愿此刻引来朝天阙的注意,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而这,正给了白煞暗中运作的余地。
白煞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勾。此刻,黑煞已被那一击重创,一时难以爬起。
正当凶尸调转目标,准备向白煞发起致命一击时,它的动作却骤然僵滞——
“你……!”
凶尸那双空洞的眼中猛地迸发出极度的震惊与难以置信,然而话音未落,它庞大的身躯已轰然倒地,再无声息。
冰凉的雨丝开始从天幕飘落,渐渐沥沥。
白煞垂眸看着脚下彻底失去动静的凶尸,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他摩挲着手中那枚氤氲着幽蓝光芒的小球,朝刚从地上挣扎着爬起的黑煞吩咐道:
“别愣着,赶紧的。把这东西处理干净。”
一道闷雷炸响,夜空中的雨越下越大,密集的雨点敲打着窗棂。
“啊!”雷声轰鸣的刹那,楚寒猛地一惊,几乎从座位上弹起。
“怎么了?”一旁的萧宴立刻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楚寒摆了摆手,眉头却微微蹙起,“只是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门外的雨幕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楚寒冒着大雨,一路疾行至朝天阙深处阴冷的地牢。
此刻,地牢中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息。楚寒江正在对孟子贤进行审讯。
“如何?”几乎是一见到楚寒江,楚寒便立刻问道。
楚寒江摇了摇头,面色凝重:“不怎么样。这家伙的嘴比我们想的更硬,寻常手段根本撬不开。”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铁栏后的身影,“看来,不得不用点特别的‘狠招’了。”
与想象中血肉模糊的场景截然不同,此时的孟子贤外表看上去竟完好无损。他被禁锢在地牢中央,衣衫整洁,发丝未乱,若非身处这阴森囚牢,俨然仍是那位风度翩翩的孟家公子。
这恰恰彰显了朝天阙的手段——只要他们愿意,多的是方法让人痛不欲生,却不留半分外伤痕迹。
听到楚寒江的话,楚寒冷冷地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再给他注入一剂。”
“是。”楚寒江点头应命。
旁边的狱卒立刻上前,取出几件泛着金属冷光的奇特仪器,精准地安置在孟子贤周身。随即,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白色气息被缓缓注入孟子贤体内。
那气息并非凡物,正是与阴煞之气截然相反的存在——至纯至阳的“正气”。
如此巨量的纯正阳气对于身体虚弱之人或许有温养之效,但对于孟子贤这样身体健康的普通人,则不啻于最剧烈的毒药。注入时会从内部灼烧经脉,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
与之前孟子贤将阴气注入孟念清体内以求控制她,并在阴气被拔除后导致她昏迷的原理相同,此刻向孟子贤体内强行灌注纯阳之气,也正是通过剧烈打破他体内阴阳的平衡,从而引发极致的痛苦。
阴气性寒,阳气性烈。
在健康的身心之中,阴阳二气本应相互调和、维持平衡。
一个健全的灵魂拥有调节自身气息的能力,就如同健康人体内必然存在免疫系统。
一旦某一方被骤然打破平衡,灵魂便会本能地试图重新调和,而这个过程本身便会带来巨大的痛苦。
不妨做一个粗略的比喻:这就像过度激活人体自身的免疫反应,诱发持续不断的剧烈过敏,以此作为一种折磨的手段。
然而,即便承受着如此非人的痛楚,孟子贤竟仍能死死咬紧牙关,未向他们吐露半分有用的信息。不得不承认,此人的意志力远超常人。
又一股灼热的阳气被强行注入。孟子贤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凄厉的惨叫再也压抑不住——“啊啊啊!!!”
一时间,整个朝天阙地牢中都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哀嚎,连楚寒都忍不住蹙紧眉头。
终于,在孟子贤的灵魂历经煎熬,勉强将体内肆虐的阳气暂时平复下来之后,楚寒缓缓走上前,俯视着瘫软在地、浑身冷汗的他,声音冰冷地开口:
“怎么样,孟公子?现在……可愿意与我们说实话了?”
阴暗的地牢里,楚寒静立于孟子贤身前,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她的表情显得格外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