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一笑,很快就听到了屋子外的动静。
“谁?”
“是我。”
谢谨言的声音,他现在已经听得出来,咳嗽两声就说道,“进来吧。”
很快,就有了推门而入的声音,还有一股钻鼻的香气。
“什么味道?”
“我去趟夜市,买了碗馄饨回来给你,尝尝看,味道还不错。”说罢,就将打包好的馄饨端到他面前,而后让它放凉些再喂。
那香味就跟会勾人似的,馋得李霁云咽了咽口水。
谢谨言一边搅动着那馄饨,一边状若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满家庄姓朱的门户,李大人可曾认识?”
听到这话的时候,李霁云原本还等着吃馄饨的欣喜脸色有过一瞬间的错愕,但他很快就隐密了起来,露出疑惑。
“什么满家庄?不认识。”
“是吗?可我今日瞧见了一个小兄弟,生得倒是酷似当年的开宗皇帝呢。”
李霁云心里慌成一片,但面上却还是故作淡定。
“你见过开宗皇帝?”
“陈祭酒那里有典籍,我翻看见过,但是觉着好奇,所以多看了几眼,因此印象很深。”
李霁云无语,这陈老头没事给人看这些做什么?
难不成他守了大半辈子的秘密就这样要被挖出来了吗?一时间心情多有复杂。
“其实,李大人不肯说我也明白你的顾虑,但有些真相我必须清楚,否则今日的我能发现,来日其他人也会发现,到时候可就更难处理了。”
谢谨言说这话完全就是攻心言论。
他哪里见过什么开宗皇帝的画像?明明就是觉着那朱九贵神似当年的自己罢了,所以故意来炸他。
果不其然,只用看的就能明白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什么姓崇,还住在清水村。
这话也就是当年就编好的了吧,为的就是以防万一真有人找寻起来,天晓得花了那么大力气才知晓的竟然会是个谎言。
若非今日他偶然遇到,若非他就是“真正”的开宗皇帝,这秘密恐怕要被李霁云给带到棺材里,到时候再也不会有人能找到,所谓的皇室遗珠!
“你说的是九贵那孩子吧。”
“嗯。”
“他……”
李霁云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那么多条性命都搭在里面了,若是这秘密还是被人知晓,那么弟弟,容答应,崇家人,还有朱家,和他的家人们可就都白死了……
看出来了他的挣扎,谢谨言也没有再逼迫。
而是静静地等待着,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那李霁云才最终松口。
“崇家并非是我杜撰的,他们的确收留了我二弟和容答应,只是那年因为灾情严重的缘故,一起染了病,临死前把孩子送到了朱家人的手上,当作是他们家死去的孩子又回来罢了。”
“所以朱九贵的年纪,是假的?”
“嗯,他比朱家的大儿子还要年长半岁,只是对外一直说他个子高大罢了。”
“可我看着他与朱家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也不算违和,难不成他与朱家也有血缘关系?”
谢谨言疑惑,但李霁云却摇摇头。
“大约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吧,朱家把他养大,他也慢慢的开始有了朱家人的影子,若非你今日突然提起,大约我这辈子都不会见到有人怀疑到他头上了。”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压根就没见过开宗皇帝。
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这朱九贵像他!
等自己回了上都后,倒是要找陈祭酒那老头把典籍借过来看看,是否真的那么相像。
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谢谨言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不过怎么说,这朱九贵也是他的“后人”,那么护佑他便是自己这个当老祖宗的责任。
朝廷烂成这样,皇帝也好,太子也罢都成了夏家和姚家决斗的傀儡,这样的后人他瞧不上,所以这朱九贵一定得护住了才行!
“你放心,这个秘密除了我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晓,此人我来护。”
李霁云其实很想问一句,你怎么护?
可想到自己这样的情况都能被救出,因此对于谢谨言的话他也就不予反驳。
“这秘密压我心里十几年了,如今说出来,我好受多了,只是又得变成你心里的枷锁,这一辈子恐怕都甩不脱了。”
“无妨。”
谢谨言的话说得简单,可在李霁云听来却有种泰山般的厚重。
“从前在上都,我竟不识你这等人物,真是眼拙了。”
这话,谢谨言没有回复,其实就算那时候识了也不可能有如今的想法,所以还是不识的好。
话说完了,馄饨也凉得差不多了。
谢谨言耐心的喂给了李霁云,直到碗见了底,他才肯罢休。
“人活着还是得吃这些有滋有味的东西才行。”李霁云感慨了一句。
“你休息吧。”谢谨言道。
“好。”
李霁云不知道谢谨言接下来要做甚,但他明白自己不能成为拖累他们的人,所以养伤,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或许是吃到了许久未曾尝过的美食,他这一夜睡得格外踏实。
连带着身上的伤,似乎都没那么痛了……
可院子中的谢谨言,却沉默着思考起“朱九贵”这个意外来,若有机会,那这天下他该自己来反?
还是说扶持这个后人,延他皇家血脉?
无人知晓他这一夜经历了什么,尤其是张闻音,现在压根就不想其他事,满心满眼都是要快点惩治谢大煌夫妇的怒意。
月色高悬,张家后院,柴房。
谢大煌一家四口全在这里,被捆得严严实实不说,门口还有人在把守着,丝毫没有逃得出去的机会。
几人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但张家的人除了水,任何吃食都不给,因此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倒是塞嘴用的布撤了。
“娘,好饿啊。”
谢谨绅躺在地上,才不到半日的时间整个人就像被风干的腊肉一般透着些干涸,有气无力的说着话。
“谁不饿?你说这些起什么作用?”
谢大煌现在脚都疼得麻木了,他一把年纪还受了伤都不喊,反而是儿子这个年轻力壮的先叫,因此他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