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大爷,谢家的下人们更是犯难。
自从那夜离府后,他们就再没有人见过了,整个大房所在的听松居安静地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因此老爷吼老爷的,他们一概回答不上来。
看到这样,谢拙一口老血上不来。
“去找,都给我派人去找!找不到就都别回来!”
“是是。”家丁们不敢忤逆,只能先离开,可离开了他们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因此一个个面色发难的厉害。
此刻,城中的小院里。
谢谨言倒是悠闲自在的听着周二郎说张家把谢大煌等人捆回来的事情,再加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扶阳阁一案,在场之人听完后,无不佩服。
“别说,大嫂……前大嫂还真是不一般,怎么和离之后变得果断又硬气,这么一收拾,她手里的陪嫁就干净多了,想必此刻岳父大人正到处找你的吧!定是想让你回去处理此事。”
周环说得眉飞色舞,一看就知道想要从谢谨言这里探个口风。
毕竟他夫人在家里已经唉声叹气了好几日,这样下去他都怕夫人的身子会愁坏了,所以才想听听看谢谨言的意思,若是他想回家去,那自己安慰夫人也能有理有据些。
“她对谢家怨怼已久,这次釜底抽薪也在我的预想内,挺好的,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何必要让他人染指,没道理吃人的饭还要骂人蠢,谢家也该受些教训了。”
谢谨言说完,就平静的喝了口茶。
那副淡然处之的样子,看得周二郎眉头紧簇,“大哥,这谢家不是你的家吗?看着岳父岳母他们吃瘪,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是家人就可以无视他们做的恶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们平日里的为人做派,周老夫人想必也对你和三娘的这门亲事,没多少满意吧。”
周二郎没想到会突然被这么一说,讪笑两声,看着谢谨言的眼神里就多了些求饶。
“这话我可不敢在三娘面前随便说,她心思细腻,这不说都已经是时常为难自己了,要是说了,只怕更是要卧病在床!所以大哥,你知道归知道,别在三娘面前说漏嘴啊!”
谢谨言看了一眼他这爱妻如命的样子,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你越是如此,周老夫人越是对三娘有意见,一则是她性子扭捏,二则是谢家无助于你,三则你又偏疼偏爱,这不是全都踩中了周老夫人的不满吗?所以,你们夫妇还是仔细想想吧,只是一味的东边填补西边,她们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僵。”
周二郎何尝不知道症结所在,可他却无能为力。
母亲那里他改变不了,夫人那里他舍不得改变,这样一来,只好自己在中间左右逢源的先哄着罢了,总想着等母亲和大嫂去了上都以后,离远些就能好很多!
但他这样的做法在谢谨言看来,无异就是缩头乌龟。
表面看相安无事,实际上只是把矛盾往深了压而已,等到某一天突然爆发,那结果未必会比他与张闻音的情况好到哪里去!
只是有些话,劝两句后便不好再多说。
因此谢谨言不想再谈,干脆就说道,“李大人这边的伤势企稳了,剩下的就是好好养着,他日后行动不便,我让你找的工匠可寻到了?”
“寻是寻到了,可人家看了你给的图纸,说是做不出来这样的轮椅,我想着大约是因为睦州地界小,若是在上都寻,一定可以寻到!”
“那就别耽搁,你跑一趟,或者找人跑一趟,这轮椅坐出来了这李大人才能再见天光,否则,只怕人才走出这小院,命就留不下了!”
谢谨言表情严肃,眼神里闪过一丝寒意。
“我知道了,我让燕子宫兄弟跑一趟吧,上都他比我熟!”
谢谨言点点头,然后就给了周二郎一个眼神,他瞧明白了,立刻抱拳就离开,说来也奇怪,这从前的大舅哥,他其实也有几分瞧不上的,只是碍于夫人的面子不得不相交。
可现在的大舅哥,他就是让自己去投湖,怕是都不带犹豫的,莫名其妙的就对他信服万分!
而坐在原地的谢谨言并不知道此刻周二郎心中所想,等人一离开,他就起身去了柳河边的一处食肆,此刻这一条街都热闹得很。
天一黑,这里就会成为睦州人最多的地方。
因此摊贩鳞次栉比,处处飘香,谢谨言坐着等人,不一会儿他身边的守璞就到了。
“大爷。”
“家里情况怎么样?”
“你走以后,老夫人就病倒了,紧接着又被大夫人……张家大小姐闹腾了一趟,气得吐了血,二爷和四小姐轮着侍疾,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二夫人回了一趟娘家后,就闹着要分家,还……”
守璞往前凑了凑,压低嗓子的说道。
“还把老夫人身边的全妈妈错手杀了,如今分家一事已经成了,二房独占七成!四小姐不知道听了些什么,就气得跑走了,现在都没回去……”
“跑了?跑哪儿了?”
“张家……”
这事倒是并不出乎意料,毕竟谢谨言见过谢四娘对于张闻音的依赖,所以出事以后找到她也不奇怪。
只是潘氏动手杀人,还分走了七成的家产,这让他有些意外。
“父亲母亲都没吭声?”
“奴不知,但浮云居确实没什么动静,二爷瞧着不太好,整个人都给被人抽走了魂似的!”
“哼,老二做事优柔寡断,我早就提醒过他,潘氏是个祸害家门的东西,偏他左忍右忍的!”
祸害家门的东西?
这话从谢谨言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守璞还是很惊讶的。
要知道他跟着大爷这么多年了,虽然也没听大爷说过多少对潘氏的情谊,但他眼里那些怀念,和不忍责备的心思,他还是瞧得明白了。
怎么突然就大变样了呢?
可主子的心思,他不敢随便乱猜是,所以只说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却不乱传其他。
“你找人去给四娘送消息,让她想法子告诉母亲,潘氏留不得,既然已经分家那就让她立刻出府自立门户,倘若再待下去,全婆子什么下场,他们也就是什么下场,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