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管事转过来就讪笑两声,看着张闻音便问好道。
“是谢大夫人啊,今日怎么得空来铺子里转转了?”
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张闻音着实觉得好笑,潘家的人比起谢家来说还更难对付些,全是滚刀肉!
谢家人自诩名门望族,若是掐着他们的脸皮或许还能让其有所顾忌,但潘家是低商出身,肮脏手段有过之无不及,因此要对付他们,最好的法子就是以暴制暴!
因此,张闻音也不多废话。
看了一眼杏薇,就见其拿着账本开始念读上面记着的一切。
“德和十四年六月十九,熊人义取牛黄四两,腊月初九,还一两,改替沙参十斤。”
“德和十四年八月二十一,熊人义取鹿茸半斤,腊月十九,还四两,改替莲子三斤。”
“德和十五年二月,熊人义取虫草一斤,十月初三,还一两,改替土茯苓十五斤。”
“德和十五年九月,熊人义取麝香六两,次年四月,还四两,改替玉竹二十三斤。”
……
她的语气平静无波,可听得那熊管事眼前黑了又黑,看向张闻音旁边站着的安管事,就露出了狠狠的杀意。
老不死的东西,竟然留了这么一手!
好些东西,他都不记得自己“拆借”过了,可确实是从德和十三年起,他们家就对这张家的药铺有过诸多行动。
借走的全是昂贵药材,还回来的都是些不值钱的普通药材,虽说量大可以弥补一二亏空,但是这其中损失掉的不仅仅是药材,还有客源。
能吃得上贵价药材的门户,自然是不差钱的。
攀上了这一条,许多生意都有机会开展,这无形中就给潘家又拉了不少其他的单子,因此从德和十三年起,潘家靠着这样“活络”的手段,可没少赚钱。
他听得心虚不已,张闻音则是一脸的怒意。
这潘氏还真是千年的僵虫,恨不得家里家外的把她都给吸干!
前世女儿中选太子妃后,她们就跟着都搬去了上都,睦州的生意就一笼统的都让潘氏作主管了,难怪到最后要什么没什么,感情全都入了她娘家的口袋里!
“啪”的一巴掌,张闻音手拍在桌子上,震得熊管事心跟着突突的跳,他还以为这是谢大夫人无意间发现的,正意图狡辩呢,就听张闻音吩咐道。
“去,报官!今日不将这些趴在我身上吸血的蛀虫打死,我就不姓张!”
她的口气强硬得厉害,熊管事眼看求救无望,于是梗了脖子的就说道。
“大夫人想处置我,可有问过二夫人了?这事都是她让我办的!表面看钱进了我们潘家的口袋,可最后回填的都是谢家的烂账,您知道吗?谢家在外头的好几家铺子都是连年亏损的,若不是我们二夫人想法子堵了这窟窿,你们在大宅院里还能过这么舒心的日子吗?”
听到这,张闻音笑了。
眼神利得跟把刀似的,看着那熊管事就骂道。
“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最后还要让我对潘氏磕头道谢?熊人义,是你蠢还是我蠢?这种话也敢说出口?给我打!往死里打!今日若是出了人命,我担着就是!”
她一声令下,那几个伙计手里的棍子就招呼下去了。
本来他们也见不惯这熊人义,每次来都是一副倨傲的嘴脸,好似他们天生就矮一头似的,都是做人管事和伙计的,又不是主家,嘚瑟什么嘚瑟?
因此,下手一点都不轻。
打得那熊管事嗷嗷乱叫,一边叫,一边还咒骂着。
“大夫人,你下死手啊!你不怕我们二夫人找你麻烦吗?”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像极了那些穷途末路的匪寇,张闻音深知这一次若是不将事情闹大了,恐怕许多事情都会缩手缩脚的。
于是对着杏薇和橘夏就吩咐道。
“你回家去找大哥大嫂去谢家一趟,就在门口等着,别进去。”
“你去敲官府的门鼓,就说我张家有冤要伸!”
二人齐齐说“是”,这熊管事总算是怕了,连忙哀嚎着叫道。
“不报官,不报官!大夫人,这……这就是家里的事情,为何要报官啊!这样岂不是家丑要外扬?”
“谁跟你说这是家丑了?我们小姐昨日就跟谢家大爷和离,如今是正经的张家大小姐!你们这些年的所做作为全是侵占我们张家的财产!不要脸的货色,你如此,你主子也如此!非得要让百姓们都看看,你们潘家都是些什么无耻之尤!”
橘夏一张利嘴,骂得就是这些无德之人!
熊管事一脸震惊,“和……和离了?”
“废话!难不成还留在谢家给你们吸血吗?混账东西!”这次连杏薇也不忍了,对着那熊管事就骂了一句。
他被打得浑身都疼,懊悔不已。
要是早知道谢大夫人已经和离,打死他都不会再来这张家药铺,那么多账呢,若是要还清,只怕卖了抚阳阁都不够!
嘴角一抽一抽的,就想继续求情。
奈何张闻音根本不想听他废话,直接下令就喊道,“打!”
紧接着又是噼里啪啦的棍棒如雨点般落下,疼得他只顾得上叫喊,什么也想不明白了。
安管事在旁边站着,口水咽了又咽。
还好自己主动交代了,否则这棍棒打的恐怕就不止是熊管事一人了。
眼看着熊人义一开始还会有些反抗,现而今完全没力气后,张闻音才叫停,让伙计捆了手脚,就丢在专门运货用的板车上,还特意挂了个牌子。
上面写着:潘家刁奴,恶意侵占张家药铺昂贵药材,从中谋利多年,送官就办!
这牌子,再加上这阵仗,过往的百姓纷纷看了过来。
安管事在外头维持着秩序,眼见人越来越多,张闻音才站了出去,对着外头闹哄哄的百姓们就说道。
“我张家药铺开铺至今已有三十余载,当年我父送与我做陪嫁带去了谢家,今日和离来查账才发现,十来年前,谢家二夫人潘氏就伙同娘家一起,侵占了我家药铺的许多药材,以贵价换平价,谋利超过五千两,如今我要送这刁奴去对峙,去见官!还请诸位乡亲父老们让让路,此事我决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