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郎叹息着,眼中也有些无奈。
他本想劝两句,可见四妹都被大哥给撅回来,他再开口怕也无用,只能低垂着头,整个人丧丧的,仿佛今日被和离的人是他一样。
潘氏正瞧热闹呢,斜眼就看到他的这副窝囊样。
气不打一处来。
暗地里对着谢二郎的手臂就拽了拽,眼神中全是嫌弃。
气氛僵持不下,谢谨言也没空与她们缠斗。
干脆把自己看到的事实说出来。
“母亲也别一脸难过,做样子给谁看呢?说到底你们也不是舍不得张氏那个人,而是舍不得她那些陪嫁罢了,今日我就把话放在这里,她的东西我是不可能动的,她若要给岫丫头那也是她们母女俩的事情,与谢家无关,别想着借此生事端,我可不容。”
眼神扫过谢家二老,那份压制让人看的心颤,最后定格在翟藤娘身上。
她没由来的心一慌,就跟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发现一样,迅速低下头。
见她这样,谢谨言冷笑着就说了句。
“表妹还真是没皮没脸的很,我都骂了那么多次,还赖着不走呢,行了,我也不多说了,既然你想给父亲做小,那便做吧。”
随后不顾眼前众人的表情,对着守璞就说了句。
“去告诉春风楼,明日送两桌菜过来,算我这个做儿子的替父亲张罗纳新姨娘就是。”
“表哥!”
“混账!”
这一回翟藤娘是真羞得没脸见人了,看着谢谨言的眼神也是巴不得撕了他的嘴,想到自己以后若是跟这种人过一辈子,那还真不如让她去死的好!
心里最后一点念想散去后,这回也不强撑着了,对着谢老夫人就说道。
“姑母也看见了,表哥对我实在是厌烦的很,动不动就拿我的名声来恶心人,再留下去,我怕是真成那没皮没脸的人了,今日就拜别姑母,我立刻就收拾东西回家去。”
她这话一出,谢二郎有些蹙眉。
“这么晚了,表妹怎么走?”
“二表哥别问,问多了待会儿你我之间也得被编排得好似有什么猫腻一般,我可受不住这样的指摘了,就是死在外头也好过在这个家被人挤兑得没活路走!”
一边说,就一边哭着要跑出去。
还好被谢老夫人身边的全妈妈眼疾手快的抓着,怎么也不肯放手,谢老夫人也垮着脸,眼睛都气红了不少,看着谢谨言的时候,就破口大骂起来。
“逆子!逆子啊!我看你就是想我死是吧?”
“母亲言重了,若是你不想要给父亲纳妾做什么非要留她在此呢?大好年华不去奔前程,反而跑来咱们这家里守着,不就是想做小?那给谁做小不是小?直接就给父亲做小,辈分上还能大不少呢!”
……
他的话一出,那翟藤娘再也待不下去了。
努力挣脱出全妈妈的手,就径直往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哭得厉害,谢老夫人生怕侄女寻短见,连忙对着全妈妈就嘱咐道。
“快点去看,别让表小姐出什么差池啊!”
“是,是,老奴这就去。”
她俩这一走,在场的皆是血亲,也就不顾及其他人的眼光了,谢拙抬手就想给谢谨言一巴掌,可惜,被他闪着狠戾的眼神给吓得缩了回去。
“怎么?父亲还想动手不成?”
“你,你滚!这个家容不下你这个逆子了!”
谢拙也骂了起来,整个人如同涨红的猪肝,脸色难看的厉害,谢四娘都怕他把自己给气死过去,连忙上前去帮着顺气,回头看向自家大哥,全是担忧。
“大哥,你就少说一句吧,母亲已经病倒了,还要把父亲也气晕过去吗?”
“就是就是,要我说啊……”
“你闭嘴!”潘氏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呢,就被谢老夫人给怼了回去,看着她丝毫没有从前那般疼爱,吓得潘氏只能嘘声,面有委屈的低着头。
二房夫妇俩都一个德行,看得谢老夫人更是头疼不已。
她怎么从前就没瞧出来,大儿子的主意竟然能这么硬?
尤其是从上都回来以后,三番五次的把他们的脸面丢地上踩,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很!
可眼下,越是如此,她越要稳住心思,于是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不爽的态度后就看向谢谨言,好脾气地问道。
“大郎,你若是不喜你表妹在家,我让人送她回去便是,犯不着几次三番的拿她来跟我们置气,今日咱们要说的是张氏怎么会好端端的提和离一事?事先一点动静都没透出来过,你知道吗?”
谢谨言被这话给逗笑了。
“母亲,张氏想和离的心思应该不止一两日了吧,四妹都能瞧得出来的事情,您会不清楚?咱们一家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若是为了陪嫁,此事不必再谈,若是为了其他,更没有必要,她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与我们再无瓜葛。”
“你!”
谢老夫人手指颤抖得厉害,“我瞧你就是被那贱人给蛊惑了!什么叫与我们再无瓜葛?她嫁进来这些年,连个儿子都没能生下,要不是我顾忌着张家的脸面和岫丫头,我早就给你纳妾了,怎么会等到现在?现而今说走就走,还带走了属于我们家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能追究?”
见讲理说不通,谢老夫人就耍横起来。
横竖今日是不能让这事儿就这么过去的,因此眼里全是不让步的架势,谢谨言瞧了瞧这一家人,顿时觉得可笑。
自己若真想反了这天下,再与他们纠缠下去,怕是要成累赘。
干脆利落的转身,丢下一句“谢家从此无我”的话后,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谢家人一个也没反应过来,谢谨言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等到谢老夫人又重复了一遍“谢家从此无我”的话后,这一回当真是撑不住了,一个眩晕就让她昏了过去,差点从凳子上滑落下来。
要不是谢二郎眼疾手快的上前给扶住了,必定要摔到头!
“快,找大夫来!”
福寿堂的灯火彻夜未眠,等到天破晓的时候,再去找人却发现偌大的听松居内,既没了主子,也没了奴仆,空荡荡的好似一处虚妄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