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宓和南京被关进了一个幽暗的房间。
史玉山的这处房子,是非常古老的院子,占地面积宽广,却一个人影都没有。白天看起来倒是颇有历史韵味,现在晚上了,又没亮灯,在这种建筑里,简直就像是在拍恐怖片了。
而事实,和拍恐怖片也差不了多少了。
一回到这里,史玉山就松弛了不少,让藤妖看着尹宓和南京,自己去把房子四周的禁制加强,才慢悠悠的往关着尹宓他们的房间走去。
此时,那个藤妖正一脸垂涎的盯着尹宓:“小美人,又见面了。这两年我可一直看着你长大啊!”
说着不安分的伸出藤条想要去摸尹宓,尹宓安抚住拖着一身伤还在朝藤妖呲牙的南京,一刀斩断了藤妖伸过来的藤条,冷声呵道:“滚开。”
藤妖脸色一沉:“老子没给你动真格的,你倒是不知好歹!”藤妖说着,铺天盖地的藤条凭空出现,直扑尹宓。
然而,这些藤条还没碰到尹宓,藤妖就被人一掌轰到了旁边,史玉山淡淡看了藤妖一眼:“我是让你看着他们。”
虽然这两年藤妖被史玉山收拾得服服帖帖,但到底本性难移,他忍不住反唇相讥:“反正你都要炼她的魂了,在她死之前让我爽一把怎么了?!”
“她是我徒弟。”
“呵,假仁假义!”藤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最受不了史玉山这种伪君子了,明明要杀他徒弟的是他自己,却还假惺惺的要保护徒弟不受他侮辱。
尹宓看着史玉山这样,心底实则觉得荒谬,之前事发突然,她也没心思悲春伤秋,逃命都来不及了。
可是现在,心情却忍不住复杂起来。这两年师徒情分,究竟有几分是真。不管有几分是真,她都得试一试,看能不能获得一线生机。
“老师,您还当我是徒弟的话,我求您,放过这只狐狸,和我弟弟崔景。”
史玉山看向尹宓恳求的眼神,叹了口气:“徒弟啊,老师再教你最后一个道理,斩草要除根。我也很想放过他们,可是如果我放过他们,他们可不会放过我。”
说着,史玉山五指握爪,就要将南京抓过来。尹宓一把抱起南京,横掌阻挡史玉山的动作,急道:“你放了他们,我可以好好修炼,到我金丹期你再炼我的魂不是更好吗?我现在修为这么低,对你的好处微乎其微吧!”
史玉山微微一笑:“这个提议的确不错。但是我把他们都抓起来,你应该更有动力修炼吧。”
史玉山笑容不减,轻飘飘的对着尹宓挥出一掌,将尹宓打得直接撞到墙上,呕出一口血来。藤妖趁机上前直接将尹宓捆了起来。
史玉山直接将南京拎了起来:“本来我下界就是为了捉只妖奴,没想到这只小妖倒是被你救了。我当初本来没打算杀你爷爷,一开始只是想吓吓你让你能乖乖跟我来上界,谁知道你倒是让这只小妖当了保镖。”
史玉山这样一说,倒是间接承认了当初夜袭尹宓的也是他。而爷爷,也是他动手杀的。
虽然之前就猜到了,可是现在确认后,尹宓还是怒急攻心,又吐了一口血出来,她眸色血红,神色癫狂:“你要炼我的魂就冲着我来,你怎么能!怎么能杀我爷爷!”
尹宓瞬间怒气爆涨,此时此刻,她只想手刃史玉山。她回忆往昔的点点滴滴,一切的谜团都解开了。从第一次跟史玉山碰上,他就看中了她的魂,为了她按照他想要的速度修炼,他放了崔鸿石,杀了尹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将一切的祸端都嫁祸到崔鸿石身上。
难怪下层世界的警局没有一丝的蛛丝马迹可循,难怪这么多年来她和崔景查不到一丝一毫崔鸿石身后势力的线索。拥有金丹巅峰修为的史玉山在下层世界出入可以说是畅通无阻,而他的个人形象又是经营得毫无破绽,让人根本怀疑不到他的身上。
周围的空气剧烈波动起来,数道金光自尹宓身体里涌起,瞬间割破了捆在她身上的藤条。藤妖被尹宓身上的能量灼伤,惊异的往后一退。
不可能啊!尹宓筑基后期的修为怎么可能突破他的束缚。
与藤妖惊诧的表情相反,史玉山则是眼前一亮,他看着围绕在尹宓身边飞舞的万千书页,笑得极为满意:“你看你,就是需要刺激才能进步。不杀你爷爷你能两年多就修炼到筑基巅峰吗?你应该感谢为师才对!”
尹宓能突破藤妖的束缚,是刚才直接召唤出了书灵,这一刻,书灵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从一开始的人畜无害的模样变成了如今的利器。
它此刻不再是一本迷你小书的样子,它的无数书页全部分开,被尹宓的金属异能镀上了一层金色,围绕在尹宓身边,是最有力的屏障,也是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尹宓心念一动,无数书页直冲史玉山而去。她双眸满是恨意:“我感谢你个屁!”
史玉山将手里的狐狸扔给藤妖,自己和尹宓战成一团,尹宓修为和他相差太多,即使有书灵加持,也不可能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但这书灵,的确让尹宓有了跟史玉山一战之力。书灵的这些扉页并不是简单的像暗器一样,而是每一页都有其特定的功能,如果上面是雷阵,尹宓使用这张时就能瞬间引雷轰炸,如果是火阵,就能引火攻击。而且能一生无数,只要尹宓异能没有枯竭,她就能驱动书灵继续攻击!
史玉山眼睛越来越亮,这样的攻击手段,简直闻所未闻!尹宓这书灵上记载的大多是初级阵法,要是能把各类高级阵法记录上去,那简直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阵法符咒了!
“徒弟,你这书灵,委实是个好东西!”
“我可当不起你徒弟!”
“你这话就说得让我很伤心了。”史玉山一边接着尹宓的招一边道,“你现在身上大半本事可都是我教的。唉,本来之前打算来到皇城后再给你上一课,让史倩那小妮子杀了崔景,你应该还会被刺激得再涨两层修为。可惜了,那小妮子应该是被崔景和这狐妖给弄死了吧。”
“不过没关系,按崔景对你的在意程度,应该待会儿就找来了,老师可以当着你的面杀了他。”史玉山笑咪咪说道。
“你还有人性吗?!玉石大学建校这么多年,有多少学生死在了你的手上!”尹宓被史玉山毫无人性的样子惊到了。再联想到玉石大学招收的学生,大多是下层世界的修士和上层世界的平民,这些人无权无势,就算一年死个好几个都不会有人在意。
简直细思恐极!
史玉山弯了弯唇:“我给他们提供修炼方法,提供修炼的必须的灵药,他们不该回报我吗?好了,游戏结束!”
尹宓的话戳中了史玉山的痛点,他虽然弯着唇,眼底却彻底没了笑意,不再跟尹宓你来我往的打斗,直接异能全开,以等级的完全碾压将尹宓砸到地上,然后面目森然的抓住了还想攻击他的书灵。
他曾经创办玉石大学的时候,是怀着一腔热血的,他出生于史家,一个不大不小的贵族,但他是庶子,在几百年前,庶子在家族里是不值钱的,即使他天赋很好,最好的灵药永远是先给嫡兄的。
他不甘过,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但是后来长大后的多次历练,让他意识到他已经是处于特权阶层了,他不会被人随意打杀,不会连修炼的门都进不去,不会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那个时候他彻底放下了自己的不甘,只想帮助一些他能帮助的人。
玉石大学建起来了,他也的确帮了许许多多的人,可是他自己的修为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停滞了。苦苦修炼无门,而史家因为他创办玉石大学,认为他这样做是背叛自己的家族,连一只妖奴也不愿意给他。
而那些从玉石大学出去的修士们,也无人能解他困境。眼看着自己年龄越来越大,再不突破金丹期寿命就快完了,史玉山再也等不得。
他第一次杀学院的学生,是他的三弟子。那个孩子也是天赋不错的金属系修士,史玉山至今都还记得那个孩子被他下杀手时难以置信的眼神。他当时是痛苦的,但是吸收了三弟子的魂力后,他许久没有动静的修为有了松动。
那一刻,快乐占据了上风。他彻底成了一个表面是人师,背地里是恶魔的烂人。但他不敢让别人知道,他做了太久的好人了,但他迫切的需要合适的魂魄,合适的妖奴提升修炼,但是妖现在太会躲藏了,实在不是那么好找的。
于是他去了下层世界,打算自己养个妖奴出来。而崔鸿石就是他选中的一个帮忙养妖奴的仆人罢了。杀掉尹宓的家人,却留着崔鸿石,不过是为了给尹宓提供一个仇恨和努力的方向。
等到合适的时机,他是打算让崔鸿石出现在尹宓面前,让尹宓亲手杀了他锤炼道心的。只是当时在他去找尹宓的路上,关押崔鸿石的负责人告诉他崔鸿石逃跑了。
崔鸿石有几斤几两史玉山再清楚不过。他能逃跑,绝对有异,史玉山不能让这个变故存在。所以当时赶到地下车库,史玉山知道那个人不是什么刺客,就是故意下的死手。
但没想到,居然还是迟了一步。
史玉山看着手里的书灵,哈哈笑了起来:“我还在想你到底是怎么开始怀疑我的,明明今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都没什么异常,原来问题出在这儿了。真是百密一疏啊。”
尹宓被史玉山的异能束缚,再也无法挣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史玉山往书灵里注入灵力,在一片金光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形渐渐显露。
尹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显露的人影,喃喃道:“爷爷……”
“老人家真是深藏不露,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修士。”史玉山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从书灵里逮出来的一缕孤魂,当时他随意的收了尹家满屋人的魂,然后一股脑的塞进了崔鸿石体内,根本就没注意到尹震聪的魂力比其他人的强一些。
魂魄离体即散,但是塞到崔鸿石体内后,倒是让尹震聪的魂魄能偶尔掌握身体的主动权。而书灵,大概是由于以前常年和尹震聪相伴,在当时他斩杀崔鸿石时,将尹震聪的魂魄吸附进自己的体内保护了起来。
“爷爷!爷爷!你放开我爷爷!你放开他!”尹宓反应过来后疯狂挣扎起来,她虽然不如史玉山知道得那么透彻,但也明白爷爷的魂之前是被保护在书灵里,现在他的魂被史玉山抽了出来,也许要不了多久,爷爷就彻底魂飞魄散了!
尹震聪张了张嘴,但是尹宓他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眼神悲怆的看着尹宓,乖孙女,对不起,爷爷救不了你。
尹宓看着尹震聪的魂越来越暗淡,瞬间泪流满面,异能直接暴走。乱七八糟的攻向史玉山。
史玉山神色一凛,不好,尹宓有走火入魔的危险。这里是没有魔族一说的,所谓走火入魔,实际上就是修炼的时候出了岔子,轻则筋脉受损,重则魂魄受损,修为倒退数阶。
受了损的魂可就不完美了。他还希望通过炼化尹宓的魂魄后能一举突破金丹巅峰,到达元婴期的。
看来等不得了,只有乘尹宓现在的魂还是完好的进行炼化才是最佳时期。他祭出炼魂器,突然手上剧痛,史玉山一惊,握着书灵的手一松,就见刚才还奄奄一息的狐狸此刻叼着书灵身姿敏捷的蹿到了尹宓身边。
史玉山朝藤妖怒吼:“你怎么让这只狐狸逃了!”
藤妖委屈的吐了一口血,你那徒弟异能暴走,大半攻击都朝他打来了,他压根没防备好不?而且那只狐狸之前装死,在尹宓暴走的攻击袭来时,突然暴起咬了他一口,差点把他脑袋咬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