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宏宣刚刚处理完公务回来,脸上略带倦意,在看到陆明河和程筠舟风风火火往外走时,扯了嘴角。
“陆巡使还真是勤勉,大晚上的也不歇息。”
陆明河懒得和吴宏宣拌嘴,只当做没听见,仍旧大步往外走。
程筠舟见状,自然也就不做任何停留,带着人离开。
吴宏宣这一句话完全落在了地上,自觉没有脸面,当下往地上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
仗着前几日处置了牛行街张员外家的案子,挖出来了真正的缘由,被府尹大人夸赞了一番,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开封府都容不下你们左军巡院了不成?
我看你们这次的案子,是不是还能办的这么漂亮。
别到时候束手无策,过来求着他们右军巡院帮忙!
夜幕降临。
赵溪月还在厨房忙碌。
韩氏和白春柳在一旁帮忙。
煮猪皮冻,发面,清洗豆子,泡豆子……
第二日清晨,韩氏又帮着磨豆浆,白春柳则是帮着烧火、打水。
原本需要一个人忙碌许久的事情,眼下有了两个人搭把手,赵溪月自觉轻松了许多。
同时也不让这祖孙二人白帮了忙,将晨起蒸的两样馒头和五豆甜浆都留下了许多,足够两个人好好享用。
此外,更是问询白春柳晌午想吃什么样的饭食。
“不拘什么。”白春柳扬起了小脸。
只要是赵娘子做的,自然都是好吃的。
当然了……
“有肉就行。”白春柳补了一句。
这句话声音颇小,更带了些怯生生之感,但更多的是坚定和期盼。
这话惹得赵溪月和韩氏忍俊不禁,推着车子出了门。
如往常一样,摆摊,叫卖。
赵溪月的摊位前,也如往常一般,生意红火。
在赵溪月这里买了馒头的食客,也各个都是心满意足,大呼美味。
钱丰瞧着这一幕,扯了扯嘴角。
在原地转悠了一圈之后,钱丰沉着脸,从怀中摸出了钱袋子,到了赵溪月的跟前,“要四个灌浆馒头。”
说完,手中的铜钱随意地扔到了小推车上面。
铜钱落在木板上,叮叮当当,甚至有两个还滚得有些远,幸好赵溪月眼疾手快,方避免了铜钱滚进小推车的木板缝隙里面。
赵溪月收了钱,抬眼看了钱丰一眼。
钱丰是宋氏的丈夫,钱小麦的父亲,昨日也来买过灌浆馒头,给钱时,也是这般随手一扔。
挑衅意味满满。
但除此以外,倒也没有旁的出格举动。
看样子,应该也不是想着来捣乱生意,而是仍旧不死心,想着搞清楚她灌浆馒头是如何做的,所以频频上门来买。
但对于将钱送给她这种事情,钱丰心中也百般不情愿,因而此时满腹怨气。
这种情况下嘛……
赵溪月咧起了嘴角,笑得格外会心,“多谢客官光顾。”
“我记得客官昨日便来买过灌浆馒头,今日又来,想来是我这灌浆馒头滋味不错,客官十分喜欢。”
“既是如此,那明日可还要再来,也多买上一些,方能吃个痛快呢。”
说着话,赵溪月将那铜钱捡拾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钱袋之中。
叮叮当当的声响,清脆悦耳。
赵溪月听着格外好听,接着再次冲钱丰笑了一笑。
这笑,便带着十足的挑衅意味了。
不拘你是什么目的,现如今只能将这钱送到我的钱袋子里面。
气死你。
赵溪月的这个举动和神情,让钱丰当下气得不轻。
好你个小贱蹄子,竟然趁着这个时候奚落人。
你你你你……
你给老子等着!
钱丰脸色几乎黑成了锅底,在拿到手中灌浆馒头之后,冷哼一声离去。
走上几步,回头狠狠地剜了赵溪月一眼。
警告意味满满。
你等着!
对于这种威胁,乃至钱丰想着探究她这灌浆馒头是如何做的事情,赵溪月并不在意。
尤其是后者。
倘若单单是尝了味道就能做出一样味道吃食的人,必定是厨艺超群的人,这种人不必仿制她的,只怕是自己就能做出各种滋味美妙的馒头。
若是厨艺不行的,那就算是吃了这灌浆馒头,甚至将灌浆馒头的制作步骤告诉了他,他也会因为吃不准各个配料和火候,做不出来。
所以,这件事情完全不必担心。
至于前者……
人永远无法阻止一个别有用心之人的行为,她只需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
总之,不为未来的事情焦虑。
做好当下。
赵溪月笑得更加明媚,继续做自己的生意。
食客陆续来上一波,买了东西后陆续离去,而又有一波食客前来……
眼看着小推车上的各种馒头和五豆甜浆基本都见了底儿,赵溪月看到陆明河到了跟前。
“陆巡使。”赵溪月笑得眉眼弯弯,“陆巡使若是再晚来一会儿,怕是买不到馒头了。”
“不会。”陆明河摸了摸鼻子,“我方才一直在附近,注意着赵娘子的摊位,特地趁着现在才来。”
特地现在才来?
那……
赵溪月顿时会意,“陆巡使是不是除了来买馒头,还有旁的事情要问?”
“嗯。”陆明河点头,“前几日,烟雨阁后巷子中发现尸首这件事情,赵娘子应该已经听闻。”
“眼下死者身份确认,乃是扫帚巷中居住的秀才苏鸿彬,而其娘子江素云却不知踪迹,我听说这位江娘子在街头摆摊售卖咸鸭蛋时,与赵娘子相邻,且与赵娘子关系还算融洽,便想问赵娘子一些事情。”
苏鸿彬被杀,江娘子失踪?
赵溪月惊诧无比,眉头紧皱。
难怪这两日并不曾见到江娘子出来摆摊。
原来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只是……
赵溪月蹙眉问道,“陆巡使是说,苏鸿彬是江娘子的夫君?”
“正是。”陆巡使点头,“但苏鸿彬及其母亲吕氏似乎看不上江娘子抛头露面,摆摊赚钱的行径,素日对江娘子也颇为轻视,对外并不承认江娘子是苏家妇,反而说她不过就是苏家做事的奴仆而已。”
“大约江娘子与赵娘子相处之时,也是以苏家奴仆身份自居。”
“陆巡使说的没错。”赵溪月点头。
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