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为了保险起见,白春柳不得不屏住了呼吸,直到将这碗鱼羹放到桌子上之后,才大口大口地呼吸。
这一呼吸,白春柳更难受了。
因为更多的鱼羹香气钻进了鼻孔、嘴巴,白春柳甚至一瞬间被香得有些迷糊。
直到赵溪月和韩氏端着一笸箩的饼子过来,分别坐定,开始吃晚饭时,白春柳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接过韩氏递过来的半个葱油饼子,白春柳也顾不得去啃上一口,而是赶紧低头,喝上了一口碗中的鱼羹。
入口满都是汤羹的滑润。
紧接着,汤羹淡淡的咸香,香醋微微的酸瞬间打开了味蕾。
而后,鱼肉的清甜、香菇的菌香、火腿丁的咸香,慢慢渗透而来,使得满口的清鲜,渐渐变得浓厚起来。
浓厚却没有丝毫的油腻之感,反而鲜美浓烈,哪怕整口汤咽了下去时,口中都还残留着鲜香美味……
可以说,这碗鱼羹,与她方才闻到香气时,脑中想象中的美味一般无二!
白春柳咂咂嘴,拿着汤勺,喝上了第二口。
这一口,带了许多碎碎的鱼肉和些许的火腿丝。
也正是因为这一口,白春柳觉得方才那个“鱼羹与想象中一样美味”的想法,完全不对。
鱼羹不是与想象中一致,而是其清香细腻,鲜美可口,远超想象之中!
实在是太好喝了!
白春柳连声感慨,韩氏也是忍不住地点头称赞这鱼羹的美味。
鱼肉虽然已经被拨得碎碎的,却仍然能吃得到鱼肉的鲜美,鲜美到仿佛整条鱼都在口中活了过来,鲜味十足。
火腿丝的滋味本就鲜,此时又与极鲜的鱼肉和鸡汤凑在一块,鲜上加鲜之余,更添清香美味。
鲜掉眉毛!
美味!
韩氏感慨之余,又往口中送了一勺汤羹。
赵溪月也觉得今晚做的宋嫂鱼羹格外好喝。
除了她做鱼羹的手法以外,更关键的是小黄花足够新鲜,火腿品质十分不错,而作为鱼羹汤底的鸡汤,更是滋味美妙。
食材,当真决定了吃食的滋味。
赵溪月如是想,又喝上了一口鱼羹。
好喝!
赵溪月眯起了眼睛,又咬上了一口葱油饼子。
而此时,开封府左军巡院中,陆明河也咬上了一口饼子。
晨起剩的那三张羊脂韭饼。
没有拿去公厨让人热上一热,而是拿了一个小炭炉,一边用来煮茶,一边将那羊脂韭饼放在炭炉的边缘,烤上一烤。
羊脂韭饼本就烙得两面焦黄,此时再烤上一烤,越发散出了浓重的焦香气味。
而随着火炉的炙烤,原本凉透且凝固的羊脂,慢慢融化,渗透到饼子各处。
春韭也再次鲜活了起来,连同粒粒分明的肉馅儿,都开始散发丝丝的香气。
陆明河闻着这浓郁的香气,伸手拿起了其中一个饼子来吃。
表皮焦香,内里味浓,每一口都是美味。
再时不时地来上一口烫口的浓茶……
人间享受!
陆明河吃得满脸都是满足。
一个羊脂韭饼吃完,伸手去拿下一个。
第二个吃完,则是去拿第三个……
等最后一口饼子尽数都咽了下去时,陆明河十分满足地舔了舔手指头,又喝上一大口热热的茶水。
哈!
过瘾!
陆明河一脸餍足,微眯了眼睛,沉醉在方才的美味中,久久不能自拔。
“陆巡使,陆巡使!”
陆明河听到声音睁开眼睛,便看到程筠舟带了一阵风进来,更是满脸焦急,“开封府外,有人……”
“咦?”程筠舟突然皱起了眉头,抽了抽鼻子,嗅上了好一阵子后,“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接着,满脸警惕地看向陆明河,“你吃什么了?”
“没吃什么,不过就是烤了几个凉饼子吃而已。”
陆明河略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急忙转了话题,“你方才说,开封府外有人?”
“有什么人?”
程筠舟这才回到正题上,“对,开封府外来了一个妇人,说咱们发现的被碎尸的尸首,肯定是他失踪的儿子!”
有人来认尸?
陆明河站起了身,“带她去检尸房。”
“是。”程筠舟急忙派人去带那妇人,而他则是与陆明河一并往检尸房而去。
两个人差不多与妇人同时到的检尸房。
那妇人伏在尸首上哭得不能自已,看到陆明河和程筠舟后,更是嚎啕大哭,“我儿死的冤枉,求两位大人为我儿伸冤啊,一定要将那两个害了我儿子的贼人千刀万剐!”
两个贼人?
陆明河眉头皱起。
小乞丐的证词,他与程筠舟并未对外公布,外人只知晓死者被人残忍杀害并分尸,却并不知晓凶手可能不止一人。
这妇人如何知晓此事?
陆明河探寻的目光落在那妇人身上,声音更加低沉,“报上身份。”
“是。”妇人抹了一把纵横的眼泪,声音哽咽,“民妇姓吕,家住在汴京城中的扫帚巷,这里躺着的,是民妇的儿子,苏鸿彬!”
“尸首被人分割,头颅不曾找到,全身上下更是面目全非,你如何辨认得知此人是你的儿子苏鸿彬?”
“民妇一手养大的儿子,如何不认得?”吕氏又是两声哭泣,拿袖子撮了一把鼻涕,接着伸手去指。
“这衣裳,是民妇亲手为我儿所做,袖口处绣了几片竹叶。”
“裤腿的内里因为之前不小心被挂破,民妇为我儿缝补过,缝补处大约有个两寸来长。”
“还有,我儿的左胳膊上臂内侧,有一处黑红色的胎记,如蚕豆大小,上面还长了一根长毛。”
“我儿的大腿上,有一处烫伤,是幼时不小心被热茶给烫的,有茶盅般大小……”
吕氏描述,陆明河和程筠舟则是去查看。
几处特征,皆是能对的上。
基本上可以确定,死者的确是这位吕姓妇人口中所说的其子,苏鸿彬。
确定完身份……
陆明河再次看向吕氏,“你方才说,杀害你儿子苏鸿彬的是两个人,为何会有这个说法?”
“莫不是,你知道凶手是谁?”
“民妇自是知道。”吕氏哭泣道,“杀害我儿子的,定是我儿媳江氏和我儿的同窗,孙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