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昨日她摊牌的事情,于太后而言,估计有些刺激过头了。
太后见席初初一副看呆了的模样,笑了:“如何?哀家这侄儿,可还入得了皇帝的眼?”
席初初当然不可能接受,把神机阁主塞进后宫,无异于放一头恶狼入羊圈。
可这时,太上皇倒是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吾儿,既是你母后为你千挑万选的人,你可不要拂了其心意啊。”
席初初猛地看向他。
朕的亲爹啊,您认真的吗??
您这是给女儿选妃还是给阎王爷送业绩啊??
这个可不比前面那三个,那三仇人嫁进宫来,是有利可图,暂时还不敢拿她怎么样,可这个不同,他图你闺女的命啊?
不,可能是因为太上皇不了解这个人的来历。
也是。
谁能猜到,太后带过来的人,会是千机阁阁主,那个一剑封喉、杀人如切菜的虞临渊呢?
她只要拆穿他的身份,一切就游刃而解了。
她杏眸狡黠一转,像无害的小猫伸出肉垫,状似不解地问:“林公子如此一表人才,可有习武?”
不等他回话,女帝当即又一脸嫌弃:“朕最讨厌那些个舞刀弄枪的粗野武夫了,你若是的话……”
虞临渊原本要说的话到嘴角一拐弯,斯斯文文回道:“小民惶恐,并不擅长拳脚功夫。”
两人目光相接,暗流汹涌。
哈,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于是席初初邪魅一笑:“是吗?可朕怎么看着你挺厉害的,这一身健壮的体格,有力的下肢,那小腰瞧着也挺有劲的……”
总之就是一个武夫,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她话一出,全场寂静。
而虞临渊在怔愣了一瞬后,竟笑了。
席初初傻眼了,因为那个杀千刀的居然还对她wink了一下!!!
她特么直接汗毛倒竖!
太后也笑得跟个奸计得逞的老鸨,还在那儿煽风点火:“既然皇帝满意,那不如便让他入宫伴驾?”
伴驾?
她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她爹听懂了吗?
她期待地看向太上皇,他却用一种没眼看、没耳听的神色瞥了她一眼。
自从她开荤后,好似就有点物极必反的感觉了。
他轻叹一声:“皇儿……瞧得倒是仔细,但有些隐私癖好,不必大庭广众之下讲出。”
哈?
啥意思?
席初初反应了一会儿,才惊觉他们这是误会她的意思了。
她那一番话,是提醒他们这男的一点不像文弱书生,而是一个徒手能撕鬼子的悍夫,可他们都想到哪去了?
既然暗示不成,那就直说吧。
席初初脸上的笑意一收,红唇轻启:“母后好意,朕心领了。不过——朕的后宫,不收来路不明之人。”
太后脸色一沉:“皇帝这是何意?林渊乃哀家带入宫的,你这么说,岂不就是在质疑哀家了?”
席初初似笑非笑地问她:“母后当真不知他究竟是何人?”
“他乃哀家林家后人,皇帝若质疑,尽管去查!”
“屁。”
女帝信她个大头鬼。
她忽而抄起一个茶盏,猛地朝虞临渊脑袋砸去,那猝不及防的攻击,狠辣异常,迅猛无比,直奔夺其性命而去。
当然如果敏捷力高、身手不凡的学武人士,这种根本不在话下!
席初初赌的就是他惜命,与身体本能的躲避反应。
下一秒——
“咣当!”
茶杯精准命中他的额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全场死寂。
女帝呆住了:“......?!”
虞临渊好像一个无辜路人被砸懵了,缓缓抬手,摸了下额头上流下的粘稠血迹,他看了看手指上的红色。
“陛下……”他微微垂着眼睫,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蝶翼,脆弱得让人心尖发颤:“小民如果做错了什么,还请您明示。”
席初初嘴角狂抽:“......你为什么不躲?!”
他无辜又虚弱地晃了晃,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小民乃一介文弱书生,如何躲得过……”
太后瞪大了眼睛,倏地站了起来,勃然大怒:“皇帝,你在做什么?”
殿内瞬间剑拔弩张。
太上皇也讶了一瞬,但他却只是不轻不重地斥责了她一句:“胡闹什么?”
席初初没想到虞临渊竟这么能忍,不愧是杀手界业务第一的,是她轻敌了。
于是,她干脆也不装了:“父皇,朕瞧他根本就不像文弱书生,反倒像是杀……”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虞临渊已经摇摇晃晃“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头上那血跟喷似的……
席初初:“!”
太后则猛地拍案:“皇帝!你莫要欺人太甚!林渊现在都快被你砸死了,你还要冤枉他?”
一旁的太监总管小碎步冲上来,查了查其脉搏:“陛下!太上皇,这人……人快不行了,得快传太医啊!”
太上皇被这一惊一乍的场面弄得太阳穴发涨。
“将人带下去,让太医给好好治……”
——
席初初看着被抬去后宫医治的虞临渊,指关节捏得嘎吱响——
她本想着当众拆穿这扮猪吃老虎的神机阁主身份,结果人直接给她玩这出死相!
现在倒好,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暴君,太后还以负责任的理由,趁机把人塞进了她的后宫!
这算什么?揭发不成反被碰瓷?!
“陛下……”身旁的大宫女战战兢兢地递上新的茶盏。
席初初一把抓过,仰头灌下,茶水顺着她精致的下巴滑落,在龙袍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呵……”她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好得很,既然要玩,朕就陪他玩到底。”
到了她的后宫,她的地盘,她还能像上一世一样,叫他刺来刺去?
等太后走远,席初初就当即跟太上皇告状。
太上皇一点不受影响,正在喂他那只通体雪白的凤头鹦鹉。
“父皇!”
她喊了一声,太上皇没搭理她。
于是席初初学鹦鹉一样,喋喋不休:“父皇!太后她那个远房侄子根本就是假的,他其实是江湖组织千机阁的阁主虞临渊!“
太上皇这才慢悠悠转身。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那张堪称祸国殃民的俊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已经要四十岁的男人,眼尾却不见一丝皱纹,反而因那微微上挑的凤眸更添几分妖孽气质。
“竟是他?”
女帝点头:“就是他!”
太上皇慢悠悠道:“朕本以为太后只是塞个眼线,没想到直接派了个顶尖杀手。”他忽然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帝:“你最近干什么了?能把太后逼到这份上?”
席初初当即一脸无辜:“朕什么也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