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听完大胖橘的话,指尖紧了紧:“小橘说的没错,等我们回来商量是最好的,如果贸然出手的,那疯婆子不保准真要做些什么。”
叶蓁蓁说完,往灶房那边瞥了眼,钱桂芳正弯腰添柴,后襟被风掀起一角,钱秀梅低头缩在灶前,手指无意识地理了理鬓角。
叶蓁蓁眼珠一转,瞬间有了主意。
“娘,许是我记错了,”她轻轻扶了扶李秀兰的胳膊,声音放得缓,“可能出门时没关严门,欠条可能是我自己换了地方,一时忘了。”
李秀兰愣了愣,刚要追问,就见女儿悄悄眨了眨眼。
她心里一动,顺着话头接下去:“也是,你这孩子,东西总爱东放西放。”
傅逸在一旁将这幕看在眼里,眸色微深,没作声,只转身去帮叶卫诚收拾墙角的湿柴火。
叶蓁蓁转头对大胖橘使了个眼神,大胖橘甩甩尾巴:[哼,就知道使唤本咪……小鱼干再加两条!小白那崽子可馋着呢!]
灶房里的红薯烤的滋滋往外冒,甜香混着柴火的气飘满了半间屋。
钱秀梅蹲在灶前,时不时用烧火棍扒拉两下红薯,眼睛却总往院外瞟——傅逸刚被叶卫诚喊去帮着修篱笆,她心里惦记着,手里的活就慢了些。
钱桂芳揣着手站在一旁,心思却早飞了。
刚才叶蓁蓁扶着李秀兰,后头跟着傅逸,三个人径直进了西屋,门还虚掩着。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心攥得死紧——该不会是发现门没关严,翻出啥破绽了吧?
她踮着脚往西屋方向瞅,灶房的窗户玻璃蒙着层水汽,看得不真切,只隐约见着西屋门口的槐树枝晃了晃。
“秀梅,你往灶膛里再添把柴,别让火熄了。”她催了句,眼睛却没离开那扇门。
钱秀梅“哦”了一声,刚抓了把干草要往灶里塞,就见西屋的门开了。叶蓁蓁走在前头,手里还拿着个蓝布包,笑着对李秀兰说:“娘,我就说没记错,这布票我收在箱底了,刚才翻出来了。”
李秀兰跟在后面,拍了拍衣襟:“找着就好,明儿个让你爹去供销社扯块布,给你做件新褂子。”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堂屋走,压根没往灶房这边看。
钱桂芳悬着的心“咚”地落回肚子里,可又有点不踏实——就这么没事?她咬了咬唇,见叶蓁蓁正蹲在堂屋门口择菜,便端着个空碗,慢悠悠地走过去。
“蓁蓁啊,”她凑到跟前,假意帮着捡菜叶子,“刚才我瞅着你跟你娘进了西屋,咋了?是不是屋里啥东西乱了?”
叶蓁蓁手里的豆角择得利落,头也没抬:“没啥,就是找布票呢。前儿个我娘说要给我做褂子,我忘了收哪儿了,刚翻箱底找着了。”
“哦,找着就好。”钱桂芳眼珠转了转,又试探着问,“那……没丢啥别的吧?你这屋里头放着票据啥的,可得看紧点。这下雨天的,别招了贼。”
叶蓁蓁这才抬起头,笑了笑:“能丢啥呀?家里的东西都收得严实,再说有我爹跟我大哥他们在,贼也不敢来。大伯娘,您咋老担心这个?”
“我这不是怕你年轻,心思不细嘛。”钱桂芳干笑两声,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衣兜——纸条还在,硬硬的一角硌着掌心。
她松了口气,又说,“我就是觉得,刚才雨下得急,怕有人趁乱往院里钻。你没觉得屋里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钱桂芳越说越起劲,手从衣兜上挪开,甚至走到叶蓁蓁跟前,亲昵的拉着她的手。
就在这时,一道橘色影子“嗖”地从叶蓁蓁脚边溜过,正是大胖橘。
它借着灶台的阴影,轻巧地跳上钱桂芳刚才坐的小凳,爪子一勾,正好够到那鼓囊囊的衣兜。
钱桂芳正说得唾沫横飞:“你是不知道就前阵子,我听说隔壁王家村的那谁……”
“喵~”大胖橘突然叫了一声,声音软乎乎的。
钱桂芳吓了一跳,低头就见大胖橘正蹲在凳上,歪头看她。她没好气地挥挥手:“去去去,我说蓁蓁呀,你家就算再有钱也不能把这畜生喂的这么胖啊!”
叶蓁蓁赶紧把猫抱起来,笑着打圆场:“这大胖橘抓耗子厉害,自从回来我家的耗子都少了,这能长这么胖,全靠它自己的本事。”
说话间,大胖橘往她怀里一缩,尾巴尖悄悄勾着个蓝布荷包,顺着她的衣襟滑进了她的口袋里。
钱桂芳瞪了一眼大胖橘,转头又和蔼的看着叶蓁蓁:“蓁蓁呀,你还是要确定好,可千万别丢东西啊,这年头丢了东西不好找,人家家管的事情多了,这点小事人家不会管的……”
“真没有。”叶蓁蓁轻柔的把大胖橘放在地上,“大伯娘,您要是没事,帮我娘把缸里的水挑满呗?刚才淋了雨,我娘身子骨弱,我怕她累着。”
这话堵得钱桂芳没法再问,只能讪讪地应着:“哎,成,我这就去。”
钱桂芳嘴上答应,脚却向灶房里走去,她回头瞟了眼叶蓁蓁,见她正低头洗手,脸上一派坦然,心里的疑虑总算散了大半——看来是真没发现。
灶房里,钱秀梅见她回来了,小声问:“姑妈,他们找你是不是因为今天……”
钱桂芳往衣兜里按了按,压低声音:“没事,那丫头啥都没发现。等会儿红薯熟了,你给傅同志送两个去,跟他多说说话。”
钱秀梅脸一红,点了点头。灶膛里的红薯“啪”地裂开个小口,甜香更浓了。
钱桂芳看着那快熟了的红薯,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100块钱的欠条啊!
自从知道这欠条的存在,她已经很多天没有睡好觉了,现在可好了,总算是到手了。
她没瞧见,堂屋门后,傅逸拎着柴要进屋,听见她们的对话,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而叶蓁蓁站在灶房外,手里攥着那100块钱的欠条:大伯娘啊大伯娘,你这次回去怕得空欢喜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