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绰试着动了动凤凰尺,整座凰山,立刻随之隆隆撼动。
天火咆哮嘶吼,欲冲出天际!
凤凰尺,重比凰山,自创世之初,便沉寂在此,镇守天火。
一旦离开,天火横流四溢,轻则生灵涂炭,重则毁天灭地,皆不为过。
可如今,至宝触手可及,若是就此放弃,小龙的登神之路,便是前功尽弃。
叫人如何甘心?
沈绰抬头,望向头顶无边无际的火焰,眉间紧锁。
就算她今日不顾念苍生,强行夺宝,这重如凰山的一把尺子,又该如何带上去?
原来,宵不惜那般大费周章,引她至此的真正目的,就是要看着她重蹈当年迦楼罗的覆辙,眼睁睁看着凤凰尺就在眼前,痛苦纠结,却无能为力!
可惜,她不过是宵小之辈,机关算尽,却将自己最后一点残魂也搭了进来。
沈绰仰望着头顶,正在去留之间纠结。
蓦地,重重天火之上,有前后三个亮点,正如三支利箭,急速俯冲而来!
那刺破一切的光,如怒龙咆哮,是她最熟悉不过的银色。
白凤宸来了!
这个傻子!
他仗着与她双修,互为彼此,可以不受凰山火所伤,就强行闯了下来!
这凰山之下天火的暴虐,岂是他承受得了的!
沈绰飞身迎了上去,却正见白凤宸身后,一道同来的还有澹台镜辞和玄苍。
她气得一阵心塞,差点晕过去。
“你们……都疯了!你们在这里撑不了多久!全都下来干什么?”
白凤宸逆着凛冽火风,抓住沈绰手腕,迅速探查她周身,顺势要将人带走。
“你才是疯了!这里是创世之火,也是灭世之火,你以为自己能撑多久?跟我回去!”
沈绰将手从他掌中抽回,将人推开,“凤凰尺在下面,我不能空手而归!”
“你要凤凰尺,就不要命?”白凤宸银白的衣袍和长发,在火光中,猎猎鼓动,恍若当年的帝昼。
“那是我儿子的命!”
沈绰有了迦楼罗的全部记忆,连带着她对帝昼的那一缕哀怨一并承袭。
此时不愿多说,掉头俯冲回去。
“裳儿,你给我回来!”
白凤宸伸手抓她,却落了个空,只眼睁睁见她衣袖,从指尖滑走。
一瞬间的惊悸,仿佛当初他眼睁睁看着她活生生从自己面前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不顾一切随她俯冲下去,没入天火深处。
银光笼罩中,与他随行的,澹台镜辞和玄苍,也一并冲了下去。
夫妻两个人,各自忆起前尘,却无暇细说,眼下生死攸关,却各自执拗。
一个不拿到凤凰尺誓不罢休。
一个除了媳妇,什么都可以不要。
“跟我上去!”白凤宸最后通牒。
“你滚!”沈绰还是那句。
迦楼罗那一辈子,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滚”!
白凤宸眼角一跳,没工夫废话,想要伸手抓人!
他到了不夜京,丢下那几样杂碎,掉头就走,却不想来时来迟了一步。
正撞上澹台镜辞与玄苍要冲下来救人,便二话没说,带着他们两个下来。
如今,人还是活的,他庆幸没有迟到,岂能轻易放手!
可是,沈绰以她的脾气,又岂能就此放弃?
小龙是她的儿子,身为母亲,为了孩子,可以什么都不要!
命又算什么?
拿不到凤凰尺,她说什么都不走!
眼看天火不断灼烧侵蚀,再僵持下去,谁都不可能撑很久。
澹台镜辞抬手将斗架的公鸡母鸡拦开,“哎哎哎!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要打,出去再打,现在先想办法拿走凤凰尺。”
“怎么拿?!!”两个人一起吼他。
站在火中,都能感受到唾沫星子。
玄苍默默在一边,抬袖替澹台镜辞擦了一下脸。
澹台镜辞从怀中取出莲华镜,递给沈绰,“凰山天火,不过是需要有人镇守,但并不是一定非要凤凰尺,我留下来代替它,你们走。”
他说着,深深望了一眼迦楼罗的尸身,在她面前,安然盘膝坐下。
将手掌覆于狭长的黑匣上,阖目默念,那原本纹丝不动的凤凰尺,居然真的轻易便从迦楼罗的手掌下拿了出来。
澹台镜辞抬头浅笑,“看,它答应了。”
“你……!你这傻子!”沈绰一阵揪心。
先是小爹,后是澹台!
“要留下,也是我留在这里,无俦是我的儿子!”
她出手,想要打断澹台镜辞与凤凰尺的交换。
谁知,有另一只手抢先一步,夺下凤凰尺,挡在了她与澹台镜辞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