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摇啊摇!
吱呀……吱呀……
晃呀晃!
整株千年黄花梨打造的千工拔步床,带着三重红帐,有节律地摇啊,晃啊!
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劲爆,越来越不可思议!
就在整张床都快要晃得飞起来的时候!
突然……
咔嚓一声!
床塌了!
“白凤宸——!你还我床——!”沈绰惨绝人寰的咆哮。
白凤宸被枕头和绣鞋给打了出去!
连人丢出去的,还有他的衣袍。
之后,咣!
发冠也丢了出去。
“裳儿啊!”
他冤枉。
谁知道她终日当成宝贝的嫁妆,这么不禁折腾?
主上被打出来了,小小别院中无处可去。
其他几号人,原本各自在厢房中竖起了耳朵,此刻全部关了门窗,免得惹祸上身。
柳残阳和高寒星赌单双。
柳残阳乐颠颠伸手,高寒星悻悻掏钱。
他们俩赌的是,主上最后一下,是单还是双。
结果,数道一千六百八十五下时,床塌了,高寒星输了。
另一个厢房中,余青檀掏出怀中迷你小算盘算了一下,叹了口气。
这床,修起来很贵的。
而阿蘅,本来只是好奇偷听,现在听见女主发飙,觉得好怕,只好蒙头躺下装睡。
谁知,忽然,门被一脚踹开。
白凤宸一脸羞恼,只穿着身中衣,迈了进来。
“出去!”
“啊?”阿蘅不解。
“自己滚出去找地方!”
他必须找个地方镇定一下,但是又不能给那几个狗腿看见,否则千年老脸都要丢光了,只好挑了这个睡一觉就什么都不记得的阿蘅。
阿蘅被撵了出去,一脸茫然,瞅了瞅风涟澈的屋子,就如一道影子样溜了进去。
风涟澈刚刚被沈悠然拉去泡澡,这会儿回来,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垂着半干的湿漉漉长发,穿着身素白的寝衣,没了平日的杀伐凛冽,竟然也不是那么可怕。
他脱了鞋,准备上床时,忽然一声暴喝:“什么人——!”
拔刀!
唰!刀锋指向床上的人!
床上,阿蘅刚刚要睡着,此刻被惊醒了,也是吓了一大跳,嗷的一声,将风涟澈拦腰抱住!
风涟澈:……
忽然间,刀有点拿不稳。
他强行站直,一动不动。
这一宿,谁都没睡好。
第二天,修床的木匠上门。
沈绰担心她的床,怕这些边境的木匠干不了精细活儿,就在旁边喝茶,坐着陪着,亲眼盯着他们修。
白凤宸来敲过两次门,都被拒之门外,就站在外面的花丛间,一面听余青檀禀报最近几日的要事,一面冲她笑。
沈绰拈着茶盏,狠狠向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两人正眉来眼去着,忽然,修床的木匠声音不高,疑惑道:“哎?这是什么?”
他在晃塌的床板裂缝里,找到一样东西。
一支细细的,小拇指那么长,用金漆封着的竹筒。
沈绰奇怪,接过竹筒,用簪子挑开金漆,从里面倒出一卷丝帛信笺来。
上面的字,是工工整整的蝇头小楷!
娘亲的笔迹!
沈绰脑海中轰地一下,所有的血都涌上心头,指尖不停颤抖。
娘为什么要在床里藏这个东西。
床是娘留给她的,这信,又是不是?
她慢慢展平丝帛,一行行娟秀小字映入眼帘。
“裳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已是嫁作人妻……”
沈绰:……
娘,您是不是什么都算好了?
我不嫁人,这床就不会这么死命摇,不摇,就不会塌,不塌就不会看到这封信?
她继续往下看去。
“你一定很想知道,自己的生身父亲到底是谁。”
沈绰的两眼,就瞪得滚圆,双手不停地颤抖,不敢漏掉信上的每一个字。
苏何兮的信中继续写道:
“娘亲也很想知道,但是,娘没有资格。”
沈绰心头痛,痛得两眼发黑,“什么叫做你也很想知道?什么叫没有资格?”
她一个恍惚,从椅子上跌落,跪伏在地,不敢再看下去。
外面,白凤宸见沈绰忽然摔倒了,身形两闪,进屋将人抱起。
“裳儿,怎么了?”
沈绰将那张薄脆的绢帛颤抖递给他,“宸,我娘留下的信,我不敢看,你帮我看看……”
白凤宸也觉得有些意外,接过信笺,目光一行行掠过,神色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