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筹备,有了余青檀,一切有条不紊,沈绰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白凤宸命人帮她订制的,足足能塞满八扇门黑檀大衣橱的新衣。
每日镛台里进出的裁缝,走马灯一般,一拨又一拨,无论从料子,到绣样,都务必做到让沈绰满意。
漂亮衣裳,永远对女人是致命诱.惑。
于是沈绰试衣裳的时候,不但小薰和阿蘅在,就连陈宝宝也从太学院告假,跑来助阵。
几个女人一台戏,能叽叽喳喳从清早起来一直研究到掌灯。
满屋子的绫罗绸缎,尽是整个白帝洲诸国进献的最好的贡品,精致奢华、稀罕金贵,许多就连沈绰当了十年大国师,也是不曾见识过的。
眼下,天子尚幼,宫中没有女人,摄政王过去也没有女人,这些好东西就一直被精心收着,无人问津。
如今,总算有个女人能用上了,余青檀得了白凤宸的手谕,去了国库,大手一挥,就把但凡看得上眼的,全给沈绰搬了回来。
而负责裁剪缝制的,除了宫中尚衣局按皇后服制打造的喜服、吉服、常服外,还把整个不夜京最顶尖儿的裁缝都招到府里,专门将当下最时兴的款式,各个花色,各个款式,各种材质,但凡沈绰喜欢的,一样来几套。
“这是什么?”
沈绰的房中已经堆满了新衣,身上还披着一件,又随手拎起来新送来的衣裳。
云水丝裁的裤子,开裆的……
“这个呢?”
湘妃纱做的诃子,透明的……
“还有这个……”
裂帛缝的小衣,料子薄脆如纸,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撕坏。
“这些玩意能穿?”
送衣裳来的裁缝,是个四十多岁光景的大胖女人,哈腰道:“回王妃,这些都是眼下不夜京里流行的内内!各大名楼中的姑娘们,都争相效仿的最新款!”
噗!
小薰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主上真是有心。”
沈绰:……
白凤宸这畜生!
那女胖裁缝忙不迭讨巧卖乖,又拿出一套艳红绸缎的寝衣,拎开腰间,“王妃娘娘您看,这一款的设计,更加讨巧,腰间的衣带,若是束着,则腰身尽显,可若是将衣带拉开……”
她将那带子一抽,左右腰间,赫然各一个窟窿。
沈绰眼睛都要圆了,这是要闹哪样?
女裁缝没有感受到她的恐惧,兴奋极了,“这个窟窿,裁的妙啊!不用脱衣服,男人的手就能伸进去,而且,若是你跪着,他躺着,角度瞧得好,就是风光无限!”
噗!
这回,不要说小薰,陈宝宝都乐了。
主上用心良苦,怕不是打算着下半辈子都跟裳儿在床上度过了。
只有阿蘅茫然无感。
她拎起那件几乎透明的诃子,左右翻看,“这个,穿在哪里?”
又看看那小衣,“裤子这么短,是何意?”
沈绰:……?
小薰凑过去,附耳道:“小姐,我告诉你啊,我发现阿蘅糙得很……,从来不穿里衣!”
她哪里是不穿,怕是从来没穿过,不知道要穿。
沈绰动了怜悯之心,“阿蘅,你若是喜欢,就都拿去。”
又吩咐小薰,“去,到里面教她怎么用。”
“哎。”
小薰拉着阿蘅进去,一会儿,俩人又出来了。
阿蘅的脸蛋儿红扑扑的,有些兴奋。
她从小到大,从来不知道,女孩子是要贴身穿里衣的。
如今,终于觉得自己越来越和小薰她们一样,像个正常人了,特别高兴。
“还舒服吗?”
沈绰的确是好心。
料子虽然风.骚了些,又薄又透,可阿蘅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子,贴身穿的衣裳,只要舒服就好。
“舒服!”阿蘅很开心。
“嗯,那就穿着吧,送你了。”
“王妃,这是什么?”阿蘅忽然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条沈绰在里间放着,以备不时之需的月事带!
“这……”沈绰被噎得一时语塞。
胖裁缝乐了,“是月事带啊!这丫头,怎么这东西也问!”
“月事带?”阿蘅认真重复了一遍,莫名其妙,仔仔细细看了半天,一条布,好几条带子,该绑在哪里?
她往自己身上比划,脖子上,腰上,腿上……
小薰和陈宝宝看她无知又懵懂的样子,笑得肚子都要痛了。
沈绰也笑,“阿蘅,这东西是女孩子每个月不方便的那几天用的。”
“什么是不方便?”阿蘅还是一头雾水。
“就是……”沈绰说不下去了,好尴尬。
“就是来葵水啊。”小薰帮腔。
“什么是葵水?”
陈宝宝耿直,受不了了,“就是出血!”
所有人:“……”
阿蘅想了想,“不记得……”
她人虽然瘦,可显然已经十五六岁了,就算记性不好,可终归要知道如何照顾自己。
若是连月事都不懂如何处置,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沈绰脸上笑容渐淡,“小薰,回头安排个女医,帮阿蘅看个脉象。”
“知道了,小姐。”小薰把这事儿应了。
女孩子笑笑闹闹,扯不完的闲话,直到白凤宸驾到,才如一只只被人捏了嘴巴的小麻雀,悄眯眯排成一排,退了出去。
白凤宸看着满屋、满床、满桌、满地扔得花花绿绿,随便捡起来一件,咔嗤——!
撕了!
“喂!”沈绰就着急了,“你干什么?”
“好听。”白凤宸笑吟吟看着她,手里又是一撕!
咔嗤——!
刺激!
兴奋!
就跟掐了媳妇一把,把她掐得咿咿呀呀叫唤一样好听!
“变态!”
沈绰跟他生了好几天气,此时早就不知道在气什么了,可面子上下不来,就依然别别扭扭的。
“你命人做这么多衣裳干什么?浪费!”
白凤宸打量她那身上那一袭新衣,目光颇为满意,“哄孤的新娘开心啊。”
沈绰的确高兴,刚想再别扭一句。
就听白凤宸接着道:“反正那么多料子,放在国库里也是落灰,不如裹在裳儿身上,一件一件撕,就像……剥春笋一样!”
“白凤宸!”沈绰随手抓了刚才那件艳红的寝衣,丢在他头上,“你一天不气我就难受?”
白凤宸指尖一掀,冰滑如水的寝衣,盖在头顶,另一手将沈绰狠狠一捞,拉进怀中,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恨恨道:“看得到,吃不到,憋得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