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宸：“……”
他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这话该从哪儿接起了。
沈绰摸着找到他的手，双手捧住，“凤宸哥哥，他们居然喊你墨重渊！那简直就跟喊你老不死的，有什么分别？”
白凤宸：“……”
沈绰说着，神色更加嫌弃，“哎耶额！真恶心！他们定是嫉妒你生得好看，就想法子来气你！又欺负你年纪大，就用一个太古神荒时代的作古之人来骂你！”
她心肝宝贝地抱着白凤宸漂亮又僵硬的手，“你看，我这么一说，你的手都气得冰凉的了，咱们不气噢！不气噢！”
猥琐！老不死的！恶心！年纪大！作古之人……！
白凤宸不但气得手凉，心都哇凉哇凉的了。
他定了定神，“那么，裳儿也觉得，孤老吗？”
主宰天下这么多年，反守为攻的招数，他还是有的。
然而，他想多了。
沈绰歪着头琢磨了一下。
“上辈子你过了千秋节就死了，啊不对，是隐退了，当时应该就是二十五岁，算起来，差不多比我大了十岁，再老点都能当我爹了，的确挺老的。不过没关系，我委屈一下，不嫌弃你！”
她还算得挺明白。
白凤宸：“……”
差十岁就嫌老！沈天妩，你与孤之间相差的，不是一个十，而是一百七八十个十。
孤当你祖宗都绰绰有余！
他笑眯眯拉过沈绰，将软绵绵的人抱进怀里，轻轻抚着她柔软的头发。
“裳儿，墨重渊的坏话，可不能乱说，他会听见的。”
沈绰感受到了一种赤果果的威胁。
白凤宸继续一把一把撸她的头发，大手有些重。
“太古神荒时期，堕龙被九洲诸部联手绞杀，驱逐至修罗洲最西端时，身边其实还带着一个甘愿与他生死与共的女子，一个身负天火的凰山女。两人在修罗洲繁衍生息，有了很多孩子，其中有一个最出色的女儿，叫做墨绫。在凰山女死去后，堕龙悲痛欲绝，陷入长眠，墨绫就被推选为新的族长，带领阖族上下，励精图治，开疆扩土。”
白凤宸的故事娓娓道来，似是很有兴致。
沈绰就只好卧在他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口，乖得像个小孩。
墨绫生得极美，她天生银发，拥有一对世上最漂亮的龙角，可到了婚配的年龄，却忽然发现，原来世间居然无人能与之匹配。
就在堕龙族最美、最有权势的女人嫁不出去的时候，有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从天而降。
他穿着奇怪的衣裳，说着奇怪的话。
他的头上没有角，既不是堕龙，也不是修罗，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可却是极为聪明，充满智慧，胸怀广大，完全的与众不同。
墨绫意外地被吸引了，不顾男人的反抗，将人强留下来，以他为夫君，与他结为连理。
堕龙一族，生性残暴，向来鲜少与异族相爱相欢，以免丧偶之痛。
但这个男人，不但活下来了，还给了墨绫一个儿子，也就是墨重渊……
白凤宸说到这里，神色有些黯淡。
沈绰也是一阵惊悚，原本因为盲了而无神的双眼，瞳孔还是强行一缩。
异族相欢，配偶都活不长……
“哇哦！这个女族长我喜欢，居然把墨重渊他爹给强了！哈哈哈哈……”
她此时若有眼泪，必是含泪的狂笑。
难怪花朝节那晚，她差点死了！
白凤宸：“……”
“那后来呢？那男人还好吧？”
沈绰还想抢救一下。
“没有。他在墨重渊八岁那年，终于找机会逃出了修罗洲，此后许多年，都杳无音讯。直到白帝洲结界大成时，诸国前来恭贺，墨绫才发现，当年那个男人，早就已经改名换姓。他就是那个终结乱世，救无数苍生于妖魔侵扰，万众敬仰，创下不世之功的龙渊皇帝。”
锦帐之中，有些静谧。
这个故事，前面，恐怖，后面，的确悲伤。
沈绰缓缓道：“那个人改姓白，是不是想要表明，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接受墨绫？”
那么又美又有权势的女人，谁会不喜欢？
这个龙渊帝一定是怕自己有一天被祸害到什么尽人亡，才不得已逃走的。
白凤宸没说话。
沈绰眼帘忽闪了两下，“墨绫，一定很伤心。”
白凤宸顿了顿，才道：“但最让墨绫伤心的是，在她唯一的儿子心中，那个抛妻弃子的父亲，永远都是个盖世英雄。”
“可是，龙渊皇帝也是一直在惦念他的儿子啊，不然如何会用他的名字，做自己的帝号？”
白凤宸笑了笑，“原来你也这么想。”
他手掌又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可惜，他们父子，从第一次分别后，就再也没机会说过一句话。龙渊帝到底想的是什么，没人知道。”
他的头，微垂了一些，有些沮丧，“或许，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沈绰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凤宸哥哥，你别难过。”
白凤宸看着她仰起的脸上，满是心疼，“裳儿你听懂了？”
“我明白，听说先帝喜欢临幸一些异族女子，你的母妃，就是修罗洲进贡的堕龙族美人，对不对？”
白凤宸：“……？”
“你一定是因为与墨重渊有着相似的血脉，所以才处处模仿他，学他的样子，供奉血刃神刀，事事以他为榜样，希望成为第二个他！甚至像他的父亲龙渊皇帝一样，成就不世功业！”
白凤宸：“……”
沈绰终于在内心深处，帮白凤宸找到了一个她可以接受的合理解释。
“凤宸哥哥，我特别明白你的心情，这是你的小秘密，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说着，摸索着站起来，手脚有些乱，“内个，我……，我要去洗眼睛了，冰川水应该送来了。”
白凤宸：“……”
他眼睁睁看着她，慌慌张张地从榻上爬下去，一头撞在锦帐上，又七手八脚一通乱扯，好不容易出去，再“哎哟”一声，绊在门槛上，摔了一跤。
之后，逃命一样地，头也不回……
没多久，影卫来报，“主上，沈国师她……，忽然离开了，要不要属下带人追过去，将她请回来？”
白凤宸歪在榻上，指尖撑着额角，头疼地闭眼。
“由她去，派人跟着，不得有任何闪失。”
小瞎子！
什么都知道了，还敢跑！
他现在要是能动，就亲手把她抓回来，neng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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