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从酒醉的灼热,渐渐变得冰凉。
他的吻,从粗暴的啃噬,变得小心翼翼而温柔。
手中黑鞭落地。
一双冰凉而修长的手,轻轻捧住沈绰的脸颊,就如将她如珠如宝一样捧在心头。
一滴冰凉的泪珠,落到还在想要努力挣扎,推开他的沈绰的脸上。
她蓦地就是一愣,心里忽然悄然滑过一个名字——
墨重雪!
那双手,就是曾这样温柔捧过她的脸,慈悲如神祗,鼓励她站起来,活下去。
清冷的泪珠,一颗一颗,渗入唇齿之间,冰凉而苦涩。
可那吻,却是生疏而遥远,仿佛……
隔了一个世界。
师父……,是你来了吗?是你吗?
你哭了?
沈绰心中,轻轻一声唤。
“裳儿,对不起……”
白凤宸的声音,有些空茫,之后,捧着她的手,蓦地垂下,整个人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沈绰呆立原地,如耗竭了所有力气一般,愣愣望了他良久。
之后,才俯身跪坐在他身边,将他的头抱在怀中,轻抚如水一样华丽的银发。
“对不起,白凤宸,我又发疯了,对不起……”
——
摄政王昨夜酒醉,在天妩姑娘那儿睡了。
而且,这一睡,就是直到日上三竿。
窗棂上,落了两只吵架的小麻雀,惊醒了难得的岁月静好。
白凤宸睁开眼时,有些恍惚。
许是许久不曾入睡,所以一旦做梦,反而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也记不清昨晚沈绰的那些嘶吼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她疯了。
如果是梦境,那就是他疯了。
他还梦见自己坐在一张女子的妆台前,望着雕花镜中形容枯槁的自己。
“主上,沈国师生前,就经常夜深人静时,坐在这里,用刀子一刀一刀割伤自己,以排解心中苦闷。”有人对他说。
于是,他就也用那把血刃神刀,坐在她曾经坐过的地方,一刀一刀,在手腕上划过,然后,静静看着殷红的血,淅淅沥沥滴落下去。
他在梦中,闭上眼,悉心感受所有她曾经的痛苦,也刻骨铭心地将那份痛苦带回了现实中。
白凤宸扭头,看见沈绰和衣窝在他身侧,额角紧紧贴着他的手臂,睡得十分委屈。
一定是疯了!
他怎么可能会让裳儿一个人受那种罪,承受那种苦?
一定是昨晚耍酒疯,又欺负她了!
而且欺负大了,才会有这么不着边际的噩梦。
“裳儿?”
白凤宸轻轻唤了一声。
沈绰的睫毛就是轻轻一颤。
她醒了,却不睁眼,也不吭声。
这是还生气呢?
但是,他真的想不起来昨晚到底都干了什么了。
低头瞅一眼,衣裳倒是还穿得严严实实,那便是没有干什么畜生的事。
可是,大概是干了比畜生还招人恨的事儿吧?
白凤宸无可奈何地深深一叹。
“好吧,虽然你是骗婚,孤也只好逆来顺受,认命了。以后孤就是你的未婚夫君,你可要好好待孤,千万不能始乱终弃。”
噗嗤!
沈绰本来都打定主意,等他醒了,确定没事了,就再也不理他。
可偏偏只又被一句话,就给气笑了。
好吧,坑也坑过了,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若是再记仇,就没意思了。
她手脚并用推他踹他,“你快去洗澡,满身酒气,臭死了!”
白凤宸懒着不走,反手拉她,“孤这么臭,你还不是贴了一宿?香香的人都贴臭了,不如来一起洗啊?”
说着,就要抓人。
沈绰嗷地一声尖叫,掉头往床里面爬。
却被白凤宸抓住细细脚踝,扑倒压住。
“还想跑?”
“你臭死了!”沈绰使劲儿扑腾。
“那是不是孤变得香喷喷的,你就喜欢孤了?”他伏在她耳畔,意味深长。
沈绰将脸埋进床褥里,埋怨:“你都是我的人了,我嫌弃你也没用。”
“什么?”白凤宸故作没听见。
“我说,你是我的人了!”沈绰飞快说了一句,之后,占了便宜,就又赶紧将自己藏好。
身后背上伏着的人,忽然静了一瞬,之后,在耳后低低道:“好,孤以后,都是你的人,裳儿,我们去浴宫……叭……”
沈绰紧张地抓了床上的褥子,“大大大大清早的,刚睡醒,你别乱来……”
她以为大清早就没事了?
大清早,才最危险!
有很多人,都有晨运的好习惯!
而白凤宸,也决定养成这个良好的习惯。
“待会儿不要哭。”
他将人捞过来,打横抱起就走。
沈绰认命地揪着他的衣襟儿,没吭声,也没再挣扎。
有些事,早晚要来。
既然决定嫁了,就好好在一起。
主上忽然要去浴宫,府中立刻有下人忙前忙后打点。
余青檀听到这个消息,乐得眼角的笑纹都抹不回去了,昨晚挨揍的淤青还没消,一面一路小跑,一面系着衣带扣子,赶着去打点。
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圆房了,要圆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