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宸没说话。
沈绰圆溜溜的大眼睛又眨了眨,“我还听说,修罗洲的男人,都长得很高哎。”
白凤宸站到她身后,俯视了一眼,有点被讨好到了。
沈绰又接着道:“可是他们都特别凶,特别丑,特别恶心,就像那天晚上被你打飞的那个似的,全都是茹毛饮血的野兽。”
“……”,白凤宸刚刚收到的那点讨好,没了。
他转到她面前,有些不悦,盯了她半天,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没说。
那晚在镛台说的话,这死丫头因为耳聋,都没听见。
他现在也不想死乞白赖再重说一遍了。
“你所见的,皆是血统低贱之人。他们唯一的用途,就是在战场上做杀人的工具。”
“那高贵的呢?是不是也有你这么高,生了你这样的银发,声音像你这样好听?”
沈绰歪着头,卖可爱。
如果有,就说明墨重雪可能真的是修罗人!
她满心期待。
但那双眼眸中映出的身影,落在白凤宸眼里,却是一瞬间的冰凉。
此刻她瞳中的人,与他一样身量修长,一样的银发如雪,可她想的不是他!
她在找谁?
在她的心里,到底特么的还有谁?!!
白凤宸牙根子发狠,“真正血统高贵的修罗族男人……,凶得你不敢想!”
他那个“凶”字,说得好吓人。
沈绰瞳孔骤然一缩,暗暗倒抽一口气,满肚子的问题只好憋了回去。
白凤宸看她这副欠啃模样,仿佛他就是一头吃人的大灰狼,没好气道:“就知道你你你,你了半天,不会喊师父?”
沈绰立刻乖觉应声,求生欲极强地唤了,“师父……”
这一声,又软又绵,长长的尾音。
白凤宸的心,就又酥了,什么脾气都没了。
——
此后几日,继续向南。
白锦棠则因为被白凤宸嫌弃,由柳残阳带人送回不夜京去了。
一行自从进了南诏境内后,车马的行进速度就慢了下来。
白凤宸一面明察暗访,一面静待修罗洲那边的消息,也不急于立刻见到沈若行。
沈绰坐车,白凤宸低调扮作凤杀,骑马随行。
“师父”两个字,不叫还好,一旦敞开了叫,就没完没了。
人前人后使劲儿喊,喊得好听,喊得任谁听了,心肝都能化掉。
可她偏偏每次都在后面加上“您老人家”四个字,就让白凤宸有点消受不起。
“师父,您老人家要不要喝口水啊?”
“师父,您老人家骑马要是累了,就上车里来休息一下,徒儿给您捶背。”
“师父,您老人家觉得徒儿乖不乖呀?”
中间落脚休息,沈绰想找白凤宸,遇到余青檀,“余大人,见到我师父他老人家了吗?”
余青檀:“……”
而但凡白凤宸稍稍流露出半点想要亲近的意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八个大字,立刻就会被沈绰响亮祭出。
说的白凤宸好像真的很是为老不尊。
他就算再有兴致,也被恶心到了。
但是,恶心归恶心,该教沈绰的,白凤宸的确尽心尽力,一样不少。
在功课方面,要求尤为严格,容不得半点马虎和偷懒。
只要沈绰稍微喊累叫苦,他就会立刻正色道:“沈天妩,这关系到你的命!”
沈绰就立刻乖了。
虽然她不太明白,白凤宸为什么总拿她的命吓唬人,但是他既然认真教了,她便认真学。
如此,一行到了南诏都城附近,并未先急着进城,而是寻了个不起眼的村子落脚。
入夜,白凤宸与沈绰都换了夜行衣,又挑了几个人,上了山。
半山腰,是沈家祖坟。
看园子的老头,早早被余青檀安排的人灌了酒,抬去山另一头,就算醒了,估计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沈绰寻到她娘亲的坟头,就着昏暗的风灯,在墓碑前跪下。
“娘,孩儿不孝,您在天之灵,千万不要怪罪。”
说罢,重重向地上叩了三个头。
之后,站起身来。
“诸位大人辛苦,有劳开棺!”
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