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宸始终是修为进入了化境,又经过昨晚沈绰一碗血的滋养,身子恢复的速度,可谓瞬息万里。
等再睁开眼时,除了神色略带憔悴,眉眼间,已是一片清明。
他顺着自己手臂看去,一直看到那只手被沈绰两只小手抱在怀中。
而她人倚在床边,歪着头,睡得甚是辛苦。
白凤宸心疼,本想将她抱过来,好好躺着睡。
可心思一动,又想到这小丫头若是醒来,发现自己与他一道躺在床上,不知又该是如何张牙舞爪地咬人。
于是,就打消了念头,只是微微仰着头,定定看着她。
直到,沈绰睁眼,迷迷糊糊想伸手过来探他的额头。
那手已经伸到一半,才发现,白凤宸是睁着眼的。
死了?
他恰到好处地忽闪了一下眼帘。
哦,没死。
那就是醒了?
他醒了!!!
沈绰终于精神过来,心中一阵狂喜!
“你不死了?”
白凤宸便两眼笑眯眯一弯,“裳儿喜欢抱着孤的手睡觉,孤就舍不得死了。”
沈绰低头,一阵慌,狠狠将那手甩了,“我是怕你突然死了,你手下那群妖魔鬼怪赖上我!”
白凤宸就侧过身来,顺势将那带着余温的手,枕在脑后,依然笑眯眯地望着她别别扭扭地小样子。
“所以,今后,你打算跟谁姓?”
“什么?”沈绰没听懂。
“再靠近孤半步,就不姓沈,所以,你喜欢姓什么?随孤,姓白?”
沈绰瞪眼,她连自己亲爹是谁都不知道,自然也不知到底要姓什么。
“随你姓?你给我当爹?”
白凤宸笑得就有些无赖,“像爹一样疼你也不是不行。”
“白凤宸!”沈绰瞪眼龇牙,扬手想打他,可一想,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会儿刚有点精神,不过是嘴贫了一点而已。
那小巴掌,就舍不得拍下去了。
白凤宸吃准了她这会儿心软,就舒舒服服在被子里窝了窝,继续贫,“连国姓都不稀罕啊?那裳儿喜欢姓什么,孤都赐你。”
沈绰的目光,蓦地一沉,暗暗咬了咬唇,决然道:“不改,就姓沈!在我娘一生所受的苦难,没有彻底昭雪之前,我都要姓沈。我要每次被人唤起这个名字,就提醒自己一次,不要忘了,娘是怎么死的,她一辈子受过的罪,还等着我去替她雪恨!”
她发狠的样子,总有种让白凤宸欲罢不能的吸引力。
“好啊,那孤就赐你姓沈。”
等于没说。
沈绰白了他一眼。
他就被瞪得舒坦。
不过虽然顺了她的意,却还是有点兴致落空的不爽。
你姓沈没问题,但是孤刚刚亮出来的权力却没用在正地方,好像有点可惜……
所以,该谁倒霉呢?
两个人正一个别别扭扭,一个腻腻歪歪,门外,余青檀听见有说话儿声,知道主子醒了,一片欣喜,乐颠颠敲门进来。
乡村小屋,也没什么遮拦,掀了门帘进来,就见俩人一个坐在床边,像个佯嗔的小媳妇一样红着脸。
另一个则懒洋洋半躺着,厚着脸皮逗小媳妇玩。
简直是一片岁月静好。
可惜,聪明的余大人心里清楚得很。
一个小作精,一个大作精,凑在一起,岁月怎么可能静好?
而且,如今主子死不了了,他看着沈绰那单薄的小身子,想到昨晚那一大碗血,就又开始心疼自己未来的闺女。
“主上醒了,实在是大喜!看来,天妩姑娘的血,果然效用非凡。”
白凤宸本是盯着沈绰的脸蛋儿,盯得她无处躲,无处藏。
此时蓦然听见这句话,神色就骤然冷了下来。
“谁的主意?”
“这……”余青檀低头,不说。
“秦柯!”白凤宸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他坐起身,银白的长发,随着身子,如水一样垂在肩背之上,“让他进来!”
秦柯进来时,是双手呈着一柄血红的匕首,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进来的。
沈绰觉得气氛不对,从床边起来,悄然退到一侧,降低存在感。
目光却溜着秦柯的那只匕首。
通身血红,锻纹繁复、凌厉、狰狞,一体铸成,刀柄上,赫然一只龙头。
这不是一把杀人的刀,倒像是,祭祀之用的物件儿。
沈绰发现白凤宸见了这刀,也是气息一沉,立刻更加防备。
不知这姓秦的,脾气又臭又硬,会出什么馊主意。
果然,余青檀有些为难,想要缓和一下,“秦先生,用不着这样吧……”
秦柯却不理他,径直来到白凤宸面前,端正跪下,将匕首奉上。
“主上命秦柯替您保管血刃神刀,秦柯一直尽忠职守,如今到了该请出圣物的时候了。”
白凤宸也意外,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个搬出来,于是在床上盘膝而坐,静了片刻,叹息一声,“秦柯,收了吧,用不着。”
秦柯却将那把血刃递得更前,“主上,您伤至如此,此事决不能有失!”
白凤宸不耐烦,挑高了声音,“孤说过,把刀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