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苏阮坐在一家商业区附近的咖啡店里。
这是她与白珩碰头的地方。
如今正值下班高峰期，辛苦了一天的社畜们，疲惫又匆匆地走向回家的路。
咖啡店里也进来了不少的客人。
这时候，一位发际线略显凄惨的中年男士，推了推黑框眼镜，径直走到了苏阮的面前。
“你就是火云邪神吗？”
“……是我。”
苏阮沉默了半晌，发现自己取名字的时候，着实草率了些。
她没有考虑过线下面基的情况，被人当面直呼这个名字，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你好，我是普通神教的信徒。”
中年男士比她沉得住气，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完全没有别扭。
反而带着一种狂热皈依的骄傲感。
好家伙，这世上该不会真的有普通神教吧？
“嗨，斌哥！”
这时候，从咖啡店的玻璃窗外，有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兴奋地朝中年男子招手。
当苏阮看过来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颊微红。
站在他身边的白珩，对苏阮笑了笑，然后提着少年的后衣领子，将他带进了咖啡店。
“额，你好，我是热血难凉。”
性格跳脱的少年人，在年轻女性的面前，表现出了不太自在的拘谨。
“大家还是直呼其名吧。”
白珩自然而然地落座于苏阮的身边。
“这是罗斌，我们一般都叫他斌哥，普通神教的忠实教徒。”
他指向中年男子介绍道。
苏阮震惊。
还真的有普通神教这玩意儿吗？
“是的。”
罗斌点头严肃道：“我们的教义就是普通，普通的善，普通的恶，普通的生老病死。”
“受教了。”苏阮完全接受了这个设定。
白珩又介绍向那个高中生：“孙明哲，在校高三生，刚满十八岁。”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他下半年就要高考了，等下学期正式开学，我就不会让他轻易耽误学习了。”
“白珩哥，我听你的话了，成绩进步很快，完全不会耽误的！”
孙明哲着急地说道。
他还想说些求饶撒娇的话，但碍于苏阮在场，年轻人下不了这个面子。
“你们好。”苏阮也向他们介绍着自己。
罗斌是个沉稳的性子，颔首道：“你昨天的直播，我看了……很精彩。”
他似是有话要说，但终究还是吞了下去。
“大家先熟悉一下吧。”
白珩做东，带着她们去吃了顿饭，对彼此有了初步认识。
直到夜晚降临，她们拿出各自准备好的面具。
“虽然直播间会将主播的面容自动模糊，但要是现场的旁观者看到了，还是有暴露自身的危险。”
白珩事无巨细地提醒道。
孙明哲也跟在苏阮的身边，嘴快道：“苏阮姐你也不用太担心。”
“大部分情况下，只要锁定了祭品，那么直播app就会帮我们清场，让周围的人沉睡下去。”
“除非我们攻击到了其他人，否则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还挺人性化服务的。
苏阮默默地吐槽了一句，戴上自己挑选的小猪佩奇面具。
白珩戴上的是小狐狸面具，在晦暗的灯光下，大大的灿烂笑容透着一股阴森。
罗斌戴着的是面罩，孙明哲却是戴着孙悟空的面具。
“走吧。”
苏阮走在最前列。
虽然这次是白珩牵的头，但主要是为了帮苏阮更快熟悉直播规则。
她举起手机，在幽暗的楼道里，将照明打开。
“我怎么感觉这栋楼怪怪的？”
孙明哲打了个寒颤，略带谨慎地看向了四周的黑暗。
老旧的楼房里没有电梯，只有一节节的楼梯。
阴冷的穿堂风，呼呼而过，仿佛夹杂着不知名的低声呜咽。
她们一路向上走到了七楼的位置。
属于苗穗的家门口，摆放着燃烧了纸钱的火盆，一张书桌放在走廊外，充当着简易灵台。
上面铺设着蜡烛和几碗祭品，但这祭品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
连最中间的一小块猪肉，也被割掉了瘦肉，只剩下变质的肥肉，让一堆苍蝇扑来扑去。
黑白的遗照，被反放在桌面上，似乎是不敢直面。
“呕！”
孙明哲被这家人的假模假样给恶心到了。
“奇怪。”
苏阮面对着这些东西，微微蹙眉：“苗穗的后妈和弟弟，对她根本不上心，这些东西一看也只是走个仪式。”
“但是从洛临凤那里了解到的，这对母子也不像是会多此一举，做这些事的人。”
罗斌怜悯地望着这一切，叹息道：“求个心安吧。”
孙明哲嗤之以鼻：“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对母子肯定知道苗穗怎么死的，所以才会搞这些。”
“小声点吧。”白珩瞥了孙明哲一眼，对他警告道。
苏阮走到祭台的面前，重新将苗穗的遗照摆放端正，供奉起来。
原本是相貌可爱的小姑娘，笑起来应该很漂亮，但在黑白照片中只有黑洞般的麻木。
桌上还剩下几炷线香，她找白珩借了打火机，亲自给苗穗上了三炷香。
“虽然我知道，你大概是听不到的，但我还是想跟你说。”
“天道昭彰，恶有恶报。”
楼宇间骤然吹过阵阵风声，寒冷但并不刺骨。
说完，苏阮转身砸烂了大门的锁。
——
大学女生宿舍。
“阿嚏！”
洛临凤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抬头望向窗外，感觉今年的冬天来得早了些。
“小凤，你再多穿件衣服吧。”
何田田从床上探出头来，对她关心说道。
“放心吧，我身体素质好得很。”
洛临凤对她宽慰地笑了笑，也同样关心地问道：“你最近还做恶梦了吗？”
提及这件事，何田田的眼中掠过一丝疲惫，旋即又装作开心道：“没有了，你给我的助眠精油很好用，谢谢哦。”
“真的吗？”洛临凤看她的神色有异，不放心追问道。
但何田田就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格，将一切的不好都埋在心里。
她不想让自己的新室友担心，又把脸上的笑容强行扩大了几分：“嗯，你放心吧！”
说完之后，她倒头睡下，装作很快入睡的样子。
但是等到熄灯之后，她还是睁开双眼，茫然地盯着头顶蚊帐。
陈霖，到底怎么样了？
如果她当时拉着陈霖去自己家住一晚上，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
何田田侧过身，悄悄拿出手机，调整为夜间模式。
在寥寥可数的几款app当中，一个带有青莲标志的app，早已陈列在屏幕之上。
这个于两年前消失的app，如今又重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