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在家里待了两三天，最后却是以一副不厌烦的表情，再次离开了家里。
她的脸上有明显的几道抓痕，看起来是和人撕打所致。
但是关山家那群护犊子的鳏夫们，连骂她半句都不舍得，还有谁敢伤了这位小祖宗。
大清早的，她就一路熟悉地走到了翠红楼的大门。
在翠红楼里整夜未归的郑琳，还沉醉在温柔乡之中，熟睡时砸吧了两下嘴。
她没察觉到头顶逐渐增加的阴影，以及不断飙升的怒气值。
“郑琳，你给我起来！”
苏阮一把摇醒了懵逼的郑琳，直接一个正义的寸拳，让她成功恢复清醒。
“卧槽，你干嘛啊！？”
郑琳捂着自己的左脸，委屈又可怜：“我挖你家祖坟啦，你干嘛打我？”
“心情不爽，老娘受苦的时候，你在这里享受。”
苏阮咧嘴笑道：“我可看不得别人过得好，所以就只能撒气到你身上了。”
“我靠，你大爷的！”
郑琳也动了起床气，想要和苏阮拼命。
但她从小养尊处优惯了，也没有学过武功，又岂是苏阮的对手。
到最后，房中和隔壁的小倌，都跑过来劝架。
也让她们小点动静。
楼中的大部分人，几乎都是晚上辛苦工作，白天倒时差睡觉的。
郑琳率先败下阵来，宣布停战道：“我的姑奶奶，你就放过我吧，我昨晚上是真的累着了。”
“切，真累着了，还能再找个小倌快活？”
郑琳干咳一声：“我心累着了，需要美人的安抚。”
随后，她又转移话题，看向苏阮的脸，惊讶道：“诶，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你现在可就只有这张脸尚算优点。”
苏阮故作生气地冷哼：“还能是怎么回事？我家里的男人发脾气了呗。”
“他说我在这里迟早沾上一身花柳病，还说嫁给我，还不如嫁给那些穷酸读书人呢！”
说话间，她还凑到了窗户外面，特别大声地说道。
似乎心里憋着很大的一股气。
郑琳看她这样，就知道这里隔墙有耳。
并且她另有图谋，需要找个合适的借口来行事。
于是，顺着苏阮的话，从善如流地接下话头：“我呸，读书人算个屁！”
“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你想个主意，我俩一起干。”
苏阮欣慰地点了点头，笑道：“你可真是我异父异母的好姐妹。”
她围着有些惶恐的郑琳转了一圈，道：“郑姐姐，我记得你是进了国子监的吧。”
郑琳立刻嫌弃道：“国子监里都是些文绉绉的腐儒，要不是我父亲非逼着我进去，我才懒得去呢。”
“况且，我旷课太多，马上就要被赶出去了。”
苏阮像是想到了什么事，用力地拍了下郑琳肩膀，兴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最后浪一波。”
“走，我俩去国子监找茬，就找那个杜灵秋！”
郑琳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不是，国子监也敢去找茬，你丫最近越来越大胆了。
而且杜灵秋几乎是公认的状元，你就不怕她现在记仇，将来弄死你吗？
“愣着作甚，跟我走啊！”
苏阮拽着衣裳不太整齐的郑琳，跌跌撞撞地就跑了出去。
“我裤子！裤子还没穿好呢！”
郑琳的抱怨声，没过多久，便从楼下的位置传来。
她满脸的不乐意，但还是带着苏阮走向国子监。
罢了罢了，既然上了这艘贼船，就跟着她一条道走到黑吧。
反正，她也没有别的路了。
在她们离去之后，曾经服侍过郑琳的小倌，从隔壁房间走出来。
他捏着刚写好的纸条，里面正是她们谈话的内容。
小倌悄悄溜到后院，将消息交给洗衣服的下人，又从下人的手里拿到了十两银子。
这就相当于他半个月赚到的钱了。
小倌乐不可支，已经在谋算着赎身后的快活日子。
——
国子监是文人们的最高学府。
同样也掌管着教育事务。
有像郑琳这样托关系走后门进来的监生，也有想进就进的王公贵族。
当然，最受老师们喜欢的，还是像杜灵秋这样考进来的。
杜灵秋的才学与博闻，几乎是全方位地吊打诸多学子，连祭酒也对她多有夸奖。
渊国对文人的重视，也造就了对科举的重视。
哪怕是首辅的女儿，也不能在科举中有任何作弊的嫌疑，否则就要遭到言官弹劾。
因为科举考试是对天下无数文人，想要跳龙门的唯一正道。
故此，在朝为官者的后辈们，反而不敢考得太高的名次，免得被眼尖的言官查出来，怀疑她们有作弊的嫌疑。
无论谁考了状元，这些言官都觉得你有作弊的嫌疑。
唯独到了杜灵秋身上。
倘若她没有考取第一名，言官就会怀疑考场乃至监考人员有问题。
也正因如此，哪怕是人人都有后台的国子监内，大家对这位出身寒门的未来状元，是不敢轻易得罪的。
“林姐姐，我想先准备今年的考试，目前暂不考虑婚姻大事。”
“我非是嫌弃令弟，只是我科考在即，不想分心。”
“一定一定，待考取功名，再来想成家之事。”
杜灵秋又一次拒绝了同窗的说媒。
不好意思的语气和拒绝的借口，皆是驾轻就熟。
她在国子监里，也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人的拉拢和说媒。
即便是祭酒大人唯一的嫡子，她也一视同仁的拒绝了。
“哎，为何非要如此呢？”
杜灵秋不喜欢国子监里拉帮结派的氛围，也不喜欢结党营私的潜规则。
官员们想要结成党羽，大多是从籍贯与师生关系入手的。
你是从哪个地方读书学习，师从哪个派系的人，又是从哪个地方哪年参加考试的，监考你的官员又是谁……
诸如此类的条件，就是为了进行筛选，以及增加认同感，从而变成一个团伙的人。
但杜灵秋由衷不喜这样的行为。
她从小立志读书，非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造福百姓的。
但每每将这个愿望说出来，总会遭到同窗的嘲笑，就连老师也说她太过幼稚。
时至今日，她早已不会轻易说出口。
只是，只是……
这个世道浑浊如泥，像她这样的清醒之人，大概也就只有——
“找到她了，给我打！”
突然，两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等杜灵秋反应过来，一个臭烘烘的麻袋就套在她的脑袋上。
“光天化日，乾坤昭昭，你们竟敢行凶……哎哟，别打了别打了，好女饶命！”
杜灵秋从最初的硬气，很快变成了呼疼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