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污染病毒,会让人的基因序列紊乱、溃败,发生一系列恐怖渗人的生理学反应。譬如,当人体被诱变出体内某种远古鸟类基因,那么人体的某一部分就会向鸟类转化,皮肤表层会长出绒毛,手掌会变得尖利...又譬如,即使没有发生基因突变,正常情况下,也会全身溃败而死。
纪梵作为唯一一名S级体质者,他的基因牢固稳定,又很强悍。在机理自我保护的情况下,他不会因为全身溃败而死,但为了存活,基因会往更适合生存的方向产生突变。
此时,叶之暧看到,纪梵的脸上,眼周、脖颈、脸颊都覆盖了一层细小的鳞片。
在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
她伸出手,尝试轻轻触碰那些鳞片,温润的指腹摩擦在新生鳞片上,是一种极其瘙.痒的感觉,纪梵身子有些控制不住地发颤。
叶之暧拿开他挡在脸部的手,认真端详,发现竟然有很多伤口没愈合好而长出的大片瘢痕。纪梵的恢复力惊人,按道理这种情况不该发生。她皱眉细细抚摸,发现不光脸部,就连脖颈,也全是瘢痕,一片连着一片,一条连着一条,看起来着实可怖。
“你...你做了什么?”丝丝缕缕的疼痛从心脏处发起,而后汇入四肢百骸,她哑着嗓子吼他,“你为什么要把鳞片抠下来!?”
这种瘢痕疙瘩,只有损伤极其严重的时候才会出现,它代表皮肤表层和皮下脂肪层已经被破坏得彻底。
纪梵的体表愈合能力叶之暧是非常清楚的,根本不可能会长出这种瘢痕,这个人一定是因为她要来了,所以才把鳞片一点一点抠下来,但因为自身愈合能力太快,往往旧鳞片还没抠完就会长出新生鳞片,想要阻止鳞片的生成,就只能一遍一遍地抠,直到在体表生成这种瘢痕疙瘩。
她拽住纪梵的衣服,“唰”的一声撕开,只见精壮的上身布满了比脸还可怖的瘢痕疙瘩。
叶之暧一把拽下眼睛上的蒙带,双手捂着嘴,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黑色眼眶中流下:“你疯了吗?那就跟指甲盖一样,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该多疼啊!”
纪梵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想吓到她,毕竟全身布满鳞片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连他自己看了都渗人得紧。此时被叶之暧的眼泪吓了一大跳,他伸手想抱抱她,却被推开,只能不停给她抹着眼泪,眉眼间是极其罕见的无措。
“不疼不疼,那些鳞片我不抠也会自己脱落,”说着他又抠了一片下来,眉头都没皱下,丝丝点点的血液渗出来,“你看,真的一点都不疼。”
本以为这样能安慰到人,哪知小姑娘哭得更凶了,简直有上气不接下气的架势。
纪梵强势抱住她,一点一点亲吻她面颊的眼泪,喃喃:“宝宝,你别哭了,再哭下去我心都要化了。”
叶之暧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心尖一片疼痛,连带着整个身体。如果说,爱情是从怜惜开始的,那她可能比自己以为地更爱纪梵一些。她真的无比后悔,如果早一步想到纪梵这边出事,她就能更早地将疫苗拿过来,而不是让他遭这么多罪。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她哭得更厉害了。
纪梵第一次意识到,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他完全不明白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哭成这样。但疑惑之后升腾起来的是一种淡淡的满足,心脏就像被什么包裹得满满的,第一次无比明确地感受到她的心意。
因为独孤症的存在,他其实很少能从对方那里感受到浓浓爱意,更多只能从叶之暧的言情举止去判断,当她为他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时,他往往都会很高兴,但那种感觉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
他下意识低头,吻住她的唇,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哭声终于终止,取而代之的则是类似小兽的呜咽。
因为被感染,纪梵此时的基因整体都在往“兽态”转换,此时被声音激到,整个人顿时就变得紧绷。眉眼的鳞片缓缓竖起,手臂不自觉用力,将人死死禁锢在了怀里。
意识到这个姿势不适合接吻,他一把将人抱起,走到一旁的指挥椅上坐下,将人放在了自己腿上。
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叶之暧还有点懵,就已经和纪梵面对面坐着了。
太近了。
这个姿势让叶之暧的双腿不得不被迫打开,一种不好意思中又夹杂着些微惧怕的感觉缓缓升起,她试着把屁.股往后挪动了一点。
“你在怕我?”纪梵低声道。
叶之暧一怔。
抬头,呼吸却被震住。
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子的纪梵,眉骨那处的鳞片竖了起来,正在缓缓抖动,眼睛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更细长,上挑的眼尾此时通红一片,墨色的眸子如同深渊一般,牢牢将人慑住,此时,里面正传递出某种受伤的情绪。他的头发也长长了,遮盖住一些硬朗的轮廓后,整个人显得更加柔和。
纪梵的五官轮廓一如既往的优异,如果不注意那些瘢痕,这一幕似妖。
仿若一个才被凌虐过的妖。
叶之暧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一种陌生的冲动从腹部升腾,她声音微颤:“没有。”说着主动向前,更加贴近了他。
纪梵的眼睛颜色变了,从深墨变成浅墨,如一潭春水,是荡漾。
他的喉头微动:“从刚才到现在,你都没有抱过我。你是不是在嫌弃我?”
事实证明,心智倒退的纪梵也还是纪梵,狡猾的天性镌刻进了他优秀的基因中。
叶之暧明知他在得寸进尺,但看着他满身伤痕,看着他那双受伤无措的眼睛,心理防线在一点一点塌陷.....
然后,轰然倒塌。
她抓住他的手,用力向前一滑,同时,纪梵感受到她手部力量,右手一拽,两个人就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了一起,纪梵的左手,绕过她的纤细的脊背,落在距离左侧柔软不过一指的位置,他定定地盯着叶之暧看,里面有某种隐藏得很深的东西在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