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的早晨。
叶之暧身着作训服，一边咬营养液，一边离开训练室往指挥舱走。
路上的行人大都一脸焦虑、步伐匆匆，有人看见她会下意识慢行几步，向她低头问好；有些干脆当没看到，目不斜视地彼此错过。
这就是战时状态下的第五舰队，距离事发已经过了一月，所有人终于开始接受，与帝国首都星毗邻的辉明星，已经在敌人的掌控之下，尤其还是他们曾经不屑一顾的敌人。
这段时间，叶之暧的生活过得相当热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冒出来，似乎没了莫德·林顿这个总指挥，他们连营养液怎么分配这种事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叶之暧应对这一切的方式异常的简单粗暴，简直跟她平时的作风判若两人。
她将一号副舰直接整合进了主舰，所有的后勤物资先一步控制在手里，除此之外的三艘副舰，她没下过任何指令。于是第五舰队，就以这么奇怪的方式，分成了两支武装力量。
而同时，那三支副舰就此断了补给。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骂她，这样的做法可以说是站在了全军的对立面，怎么会有主帅不给自己的舰队补给的呢？连她自己的人，私下骂她的都不在少数。
而叶之暧一直都秉持着不甚在意的态度。
将这些东西从脑子里一一掠过，她凭空做了个高抛的动作，将见底的营养液瓶精准地投进了垃圾箱。
“指挥！”庄鹤向她迎面走来，人高马大的样子，面容严肃端正。
“出什么事了？”
庄鹤微微一愣，指挥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他看了眼周围，低声道：“我们彻底失去了和光耀星的联系，莫德上将那边...也已经有三天没有报过平安了。”
叶之暧抿了口水：“谭家呢？”
庄鹤摇头。
叶之暧嗤笑一声，对方这是要让她和第五舰队成为太空里没有支撑的孤魂呢。
“落金山那位还没醒？”她迈步走进混乱如集市的指挥舱，眉毛都没动下。
迪迦·凯撒逝世的第三天，岚·凯撒基因溃败症确诊，落金山直接以秘密手段对他进行了封禁，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其他人被感染。
光辉帝国率先封锁了这一消息，皇室宗亲紧急从后辈中挑选了个十五岁的男孩出来，落金山正在加紧准备加冕仪式。
“找春藤确认过，确实还没醒，但她现在也回不去了，”他语气无奈，“我们失去了所有信息来源。”
“指挥，我们...”看见她，一群人立马涌了过来。
叶之暧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直接打断对话：“有什么问题找孙君，他会妥善安排。”
这群人眼中的光渐渐熄灭，只得走回工位，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经历过程中的疲惫不堪。
孙指？
找他或许有用....但，找的到人吗？
补给快没了，武器用不了，和帝国联系不上，出征的主帅连续三天没有报平安.....
还有个外域在一旁虎视眈眈.....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天大的事？
总指挥这么多天以来，就没下达过一条有实际意义的命令。她像个甩手掌柜，把所有事都推给了原来一号副舰的副舰长孙君。这个人刚开始还挺负责，每件事都处理得很不错，后来就开始犯懒了，经常找不到人，就像是故意躲着他们似的。
连指挥舱况且如此，遑论其他？
整个第五舰队，犹如一盘散沙。
现在如果是有人打过来了，第五舰队可以说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这一个月，除了那些极自律的人还在坚持训练，整个第五舰队，几乎失去了战斗能力。
对比起来，副舰的情况就好了许多，虽然被断了补给，但神奇的是，对方似乎从其他渠道获得了物资，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混乱。相反，在韦恩中将和杰夫少将的带领下，三号、四号、五号副舰算是“井井有条”的运行着。
已经有不少人偷偷离开主舰，混了过去。
进入指挥室后，将所有争吵隔绝在身后，庄鹤欲言又止：“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打听副舰的情况了，不出一周，这些人可能就会跑光....总指挥，我们真的不做些什么吗？”
叶之暧抬眸，下巴点了点外面：“你认为这些人里面有多少是服我的？”
“额...”庄鹤稍稍一想，叹道，“六成吧。”
叶之暧笑了一声：“不会这么高，莫德留下的人虽然会听从我的指令，但不会服我。红岩的年轻将领，服的是你们不是我。那些平民士兵，看的是我谭家的名头......真正肯死心塌地跟着我的人，不到一成。”
庄鹤：“......”
他不得不承认总指挥说的是实话，战场是一个极其讲究资历的地方。不要提什么军功，叶之暧甚至连军龄都说不清楚，其中整整五年的空白，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纪梵上将说她在执行秘密任务，可她身上新兵的气味每个人都能分辨，那是没在战场上见过血的味道。
没有人信她。
庄鹤一行人，会选择跟随她，也不过是无奈之举。
“那你想做什么？任由外面的人这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庄鹤不得不直接说了出来。
叶之暧转过身：“透露下去，想走的我不会留。”
“总指挥！”庄鹤极不认可她的理念，“光耀星是个什么情况还未可知，你如果是想把兵权交出去，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交兵权？”叶之暧冷嗤一声，“我怎么可能会放弃第五舰队？”
“那你这是.....”
叶之暧敲了敲桌子，眼里似有流光一闪而过：“等。”
庄鹤皱眉，想问是不是在等疫苗被研究出来，仔细一想，又觉得这种过于被动的方式不像是她的手段，看对方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只得转身离开，背影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