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夙的每一个字都顺着气流席卷过整座荒凉的山。
在场有很多人。
魔教的。
正派的。
所有人都听见云夙一字一句地描绘，十年前白鹤是如何丧尽天良地屠尽同门。
杀害掌门，盗取秘籍。
这些年还私下窃走或抄袭了其他门派的武功，从而知晓了每个门派的弱点。
从此战无不胜。
这样阴险狡诈之人，成为了白剑派掌门。
成为了所有自诩武林正派人士的盟主。
何其可笑。
除了云夙的讲述，没有人说话。
白鹤不说话，是因为他已没有余力开口。
而其他人沉默，则是太过震惊。
魔教女魔头，竟然是当年逍遥派掌门遗落的孤女。
而武林盟主白鹤是罪大恶极，令人不齿的叛徒。
没有人愿意相信。
可是又不得不信。
她使出的逍遥功第十层移山掌，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云夙说完这一切的时候，也正好走到了白鹤面前。
白鹤血色尽失。
终于支撑不住，喷出一大口血。
倒地不起。
他内伤过重，五脏六腑俱损。
连眼前的景象都模糊了。
他恍惚看见，烈风卷起云夙的长发。
她红色的衣衫，像十年前他放过的烈火。
云夙拾起地上的长剑。
寒光冷冽。
直刺白鹤心口。
他顾不上胸口的寒凉疼痛。
因为那一瞬间，他似乎又看见了师兄的脸。
师兄对他冷冷地说：
“你永远得不到逍遥功法。”
白鹤临死前都睁大双眼，挣扎地吐出几个字：
“师兄……是……你……”
可终究是话还没有说完，眼神就失去了焦点。
身体再也不动了。
云夙还保持着刺剑的姿势。
血一点点蔓延。
渗进泥土的缝隙。
染红了云夙的鞋底。
整个山头，先是短暂的寂静。
随后突然爆发出魔教的呼喊：
“教主武功高强，天下无敌！”
“教主天下无敌！”
“教主……”
魔教弟子有的伤了手臂。
有的残了腿。
有的面颊上都是血。
像冬日里被摧残的枯树。
一棵一棵，残败又固执。
他们喊得喉咙里都有微甜的血腥味。
而云夙这时只是缓慢地转过身。
很慢。
比之前的动作都慢上许多。
她回转身来，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好似黯然神伤。
可云夙自己知道，此时的她内力耗尽，的确是虚弱得很。
但她必须站得很直。
所有人都看见了逍遥功的力量。
死了一个白鹤。
可是这人群中一定有其他的白鹤，也在垂涎逍遥功秘籍。
只是碍于她方才的威视，不敢上前。
一旦她显出疲态，必定有人乘虚而入。
她冷冷地开口：
“白鹤恶贯满盈，如今我已除害。我与各派素无仇怨，若尔等离开。
今后，我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
若还有人存心挑衅，我魔教宁与之同归于尽！”
话说到这一步。
有的门派已经决定下山了。
他们这一大帮人都是被白鹤用借口找来的。
现在真相大白，魔教承诺互不侵扰，那他们也不打算在这里做无谓的牺牲。
有的人看见逍遥功现世，内心蠢蠢欲动。
可是连白鹤都死在云夙的手下，他们此时又怎么敢贸然上前。
于是武林各派纷纷开始往下走。
魔教众人想要追击，也被云夙呵斥阻止了。
大家都以为一场耗时多日的交战就这样以白鹤之死为结局。
谁也没想到，在这个关头，会有人突然冲上去袭击云夙。
一个白衣身影，忽然在空中乍现，长剑直击云夙。
虽然一段时间未见，可云夙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韦君恣。”
她原本想躲避，可还是选择站在原地不动。
因为她看见几乎是同一时间，有另一个黑色的身影起身直追韦君恣。
她唯一的徒儿。
这世上会逍遥功的第二人，左护法李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