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条路走起来最漫长。
哪一条路走起来最艰辛。
哪一条路走得代价巨大。
——沙场之路。
也许走三步，不，两步，就到了生命尽头。
泰潇璋领兵撤退，一路上，都有士兵落下。
然后死去。
年轻的生命永远埋葬在他国的土地。
可这是战争。
一旦有人挑起，就不得不打的战争。
云夙率领大军一路追赶。
踏过寸草不生的荒地。
跨过倒下的马匹。
路过士兵的断臂残肢。
极其惨烈。
很多次云夙在想，这些人挑起战争的时候，说发兵是为了强国富民的时候，有没想过这种尸横遍野的场景。
泰潇璋怀着征服天下的野心时，有没有过对死去士兵的一丝怜悯和愧疚。
云夙不知道。
千境也不知道。
每一个世界都境遇不同，不变的是哪里都人心叵测。
此时的泰潇璋没有心思想这些，他跑在前面，一心要与援军汇合。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阵巨响。
震耳欲聋。
像是许多天雷药一同炸开的声音。
泰潇璋心知必定是雍军回到营地，禁急之下用了天雷药，灭了西秦突袭的军队。
虽损失了不少天雷药，但至少能消耗掉敌方援军。
他心中稍稍安心，加快了速度朝营地方向赶去。
待泰潇璋赶到时，他却愣住了。
几乎被夷为平地的营地上，扎好的帐篷已经被震得七零八散。
天雷药几乎消耗殆尽。
数以千计将士倒在地上。
有西秦的。有大雍的。
不同的是，大雍的士兵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而西秦的将士，一个个地拍了身上的尘土，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不可能！”
泰潇璋这次是真正地被惊住了。
耗尽了天雷药，却只炸得雍军非死即伤，而西秦士兵都好好地活着。
烈日下，泰潇璋看见那些西秦士兵身上穿的盔甲，材质似乎和一般的盔甲不一样。
他正想看个究竟，就听见背后阵阵马蹄声。
“泰将军，是不是对我西秦的铁甲赞叹不已？”
云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泰潇璋转身，看见云夙手持弓箭对着他。
他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是王谷？”
这种能抵御天雷药的盔甲，必定少不了王谷参与其中。
王谷当初和他提过这个想法，被他否决了。
却没想到，在西秦，还真的被他研究出来了。
云夙张弓搭箭：
“泰潇璋，雍军大势已去，你降是不降？”
泰潇璋抿着唇，目光如刃。
他自然是不想降。
可他身经数战，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他活着，就还有机会。
就还能联络上分散在西秦边境的雍军兵力。
泰潇璋沉吟了一下，对雍军下了命令：
“放下武器，归降西秦！”
雍军将士在惊疑中缓缓放下了兵器。
这是他们跟随泰潇璋以来，第一次征战失利。
云夙却没有放下弓箭：
“泰潇璋，有一事我还未和你讲清。”
泰潇璋语气里都是厌弃：“何事？”
“那就是——”
咻——云夙手中同时射出三支箭。
泰潇璋挡了两支，却被第三支射中了左胸口，身体失衡落了马。
他躺在地上，眼睛被烈日刺得睁不开。
胸口很疼很疼。
他听见云夙的声音穿越千军万马，回旋耳边。
“那就是——
你欠我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