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的雪下得很大。
天晴了，却感觉更寒了几分。
破旧街巷里的卖炭翁，哆嗦着身子吆喝。
那吆喝声在安静的街巷里穿梭。
寂寥又悠长。
但这种寒冷，富贵人家是感受不到的。
公主府里。
不计花费地烧着上好的炭火取暖。
屋子里甚至还有些淡淡的花香。
湖心的观景楼里，女眷们取下了厚厚的披风。
露出里面精致斑斓的服饰。
毕竟是来参加长公主的赏雪会，绝对不能寒酸。
十几岁的闺秀们都带上珠光宝气的头面，明里暗里地想要在这难得的社交场合让人印象深刻。
谁也不知道，她们今天点头见过的长辈是否将来哪天就成了她们的婆婆。
她们尤其想讨好长公主。
谁都知道皇上皇后疼爱这个公主，即使出嫁了，也常回宫相聚。
若是能和长公主处好关系，也许长公主心情好在皇上皇后面前美言几句。
那得一场体面的赐婚也不是不可能。
今天的赏雪会让这些女子尤为激动。
一是能见长公主。
二是能见云夙。
长公主虽然高高在上，但每次节庆宴会贵人齐聚的场合中，都能见到。
云夙就不一样了。
她是西秦的传奇。
一个关于战争的传奇。
也是一个关于女子的传奇。
和她同龄的女子都已嫁作人妇，孩子都生了几个了。
这些年轻的妇人，多年前年幼时，也有见过云夙的。
但时间太久，且云夙后来去了战场，谁也不知道她变成什么样了。
因此这些平时困守幽深庭院之中的女子们，多少都带着猎奇心理想看看这位将军。
在她们内心深处，云夙已经不是女子了。
她踏入了男子的世界，和男子一同杀敌，一同受封赏。
所以这些后院的女子不会与她作比较。
她们都明白，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她们也好奇，听说了无数种关于云夙的传说。
甚至私底下看过关于云夙的事迹小说。
里面提到，云夙高大威猛似壮汉。
一刀能把敌人的身子劈成两半。
里面还说云夙饮血吃肉，连敌人的骨头都能剔出来锤肩膀。
她能以一敌十，带着数千骑兵，一夜就能灭了敌人上万之师。
在云夙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已经成了流传话本中的主角。
因此，在赏雪会，长公主叫出云夙名字的时候，所有目光都齐聚在她身上。
站得离云夙最近的，是卫国公的孙女林筱月。
年方十四，最是对这世间充满幻想的年纪。
关于云夙的小话本，她私下里看了十来遍。
想到有这样一个奇女子，就觉得佩服又向往。
虽然里面描述云夙五大三粗的模样，但是女英雄与众不同也是可以接受的。
而今天她见到真正的云夙。
眼睛瞪的得圆圆的。
虽然云夙个子比她们高，但是和传闻中凶猛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
甚至看起来有些温柔。
她的眉眼很温婉。
她的鼻子很秀气。
她的妆容很大方。
一切让人难以生出敌意。
很难想象，带着数万精兵平定边境的大将军，换上女装是这等模样。
林筱月不由自主地想亲近她，又有些碍于她大将军的身份，不敢逾越。
她慌慌张张地扯着帕子，走到云夙面前行礼，声音里带着兴奋和不安：
“云将军，可否赏脸与筱月一同饮茶，讲一讲军营的故事？”
整个屋子的人都听见了林筱月稚气的邀请。
而后，整个屋子的人也都看见云夙微微一笑：
“好啊，筱月。”
月华公主坐在上方，对着她们俩挥挥手：
“你们俩都坐我这来聊吧。”
谁都看出来了，月华公主对云夙表现得很亲切。
云夙也没有推辞，抬腿就往那边走。
林筱月紧跟着。
接着，一众女子都跟着上去围成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