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煜一身黑色风衣,逆着光走来,身形挺拔却难掩风尘仆仆。
今天下午,他刚结束会议便直奔机场,落地海市已是七点半,油门几乎踩到底,只为赶上时清的表演。
然而他还是来晚了。
评分结果出来,镜头推近特写,他看见时清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像根细针,精准地刺进他心口。
江祁煜指节收紧,几乎要立刻起身将她带离这个地方,他的女人何时需要受这种委屈?
但念头一转,想起她是在干自己喜欢的事,又强行按捺住冲动,沉默地看着她鞠躬下台。
录制一结束,他便起身欲去后台,却在通往后台的廊桥上顿住脚步。
楼下,时清正与顾亭南站在一处。
顾亭南不知说了什么,竟让她笑得眉眼弯弯,刚刚在台上的失落,好似从未存在过。
江祁煜周身气压骤然降低,眼底凝起寒冰。
恰在此时,手机震动,白川的电话不识趣地打过来:“江祁煜,在哪?出来喝酒。”
江祁煜目光仍停留在楼下,见时清终于与顾亭南分开,跟着她助理离开,他紧绷的下颌线才略微松弛半分,对着电话冷声吐出一句:“滚,没空!”
我老婆都快跟人跑了,谁有闲心陪你喝酒。
电话那头白川还在抱怨他不靠谱,江祁煜已无心再听。
眼看着时清上车离去,他当即掐断电话,转身便大步走向自己的车。
车内,他拨通另一个号码,声音沉得吓人:“程浩,时清这两天都见了谁?”
程浩是时清的司机。
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顾亭南”这个名字在耳边响起,江祁煜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
顾亭南?又是他!陈葳蕤也在海市,时清和陈葳蕤关系好,这意味着什么?
顾亭南和时清,两人私下见过多少次?
“顾亭南——”江祁煜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这个名字,手背青筋暴起,汹涌的妒意和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车子疾驰至时清家。
他推开车门,裹挟着一身未散的戾气与寒意,大步流星地走向她。
看着逆光而立的江祁煜。
时清心口猝然一颤,真的是他。
她目光扫过他眼底明显的乌青,一股尖锐的刺痛蔓开。
怎么,是昨晚那位没让他满意?还是公司的事和舆论让他焦头烂额?竟让他这个时间出现在这。
万千思绪滚过喉咙,最终只凝成一句疏离的质问:“你来做什么?”
江祁煜脸色瞬间沉得更深,他匆忙赶来,就换来这么一句冷硬的质问?她就这么不想见他?
压下心头翻涌怒意,江祁煜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清清,我们进去说。”
说着,不容拒绝地推门而入,反手将门关上。
时清失神地转身往客厅走,却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大力从身后拥住。
熟悉的气息裹挟着烟草味笼罩下来,温热的唇瓣带着近乎掠夺的强势,落在她颈侧。
时清浑身一僵,姜珊发给她的那张亲密照片瞬间涌入脑海,照片上,是那个人女人搀扶着他,那照片之外呢?
他们当晚发生了什么?亲了?睡了?
时清不愿往下想,闭上双眼,抬起脚狠狠踩在江祁煜锃亮的皮鞋上,趁他吃痛松懈的瞬间用力挣脱,回身便是一记耳光甩了过去!
“你无耻!”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江祁煜脸偏过去,舌尖抵了抵发麻的嘴角,再转回头时,眼底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片深沉的痛色。
她何时变得这么厌恶他?
时清被他眼中的伤刺痛,指尖微微发抖。
她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刻意放得平静,甚至挤出一丝僵硬到怪异的笑:“对不起,是我反应过激了。”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玻璃碴,从心口碾过,“江祁煜,看到你找到新欢,我其实,真心替你高兴,恭喜……”
她不敢再看他的表情,生怕多看一眼就会瓦解所有的伪装,匆匆转身欲逃:“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你稍等,我去拿给你。”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可每个字都像带刺的藤蔓,狠狠抽在他身上。
江祁煜眸中翻涌着骇人的怒意,理智濒临崩溃。
他死死盯着时清,长腿一迈,步步紧逼。
时清不自觉地后退,直至脊背抵上冰冷的墙面,退无可退。
江祁煜的手臂撑在她两侧,将她困在身前。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他眼底布满血丝,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阴鸷得吓人。
“新欢?替我高兴?恭喜我?”他声音低沉得可怕,“清清,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我?”
此刻他根本无暇解释昨晚的误会,也无心探究她是如何得知的。
满脑子只剩下她那句剜心刺骨的“离婚协议”。
他终于意识到,时清不是在耍小性子,也不是在谋划什么,她是真的想要离开他。
时清贝齿紧咬下唇,这是她第一次见江祁煜如此暴怒。
委屈,难过和恐惧在心底交织,她的眼尾渐渐泛红。
江祁煜抬手按灭开关,室内瞬间陷入黑暗。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映照出时清湿润的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
江祁煜眯起眼睛,脑海中浮现她与顾亭南谈笑的模样,妒火与怒火彻底吞噬了他全部的理智。
他的鼻尖抵上她的,声音危险而低沉:“委屈了?想离开我,去找顾亭南?”
时清蹙紧眉头,在黑暗中瞪着他,眼底满是失望:“你闭嘴!”
为什么又要扯上顾亭南?她无法忍受他的污蔑。
让他闭嘴?她这是心虚了?
他偏要说!
“在后台,我看着你和他有说有笑。”江祁煜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一刻,我想上去撕了他。”
“什么货色,也配肖想我的女人。”
“这段时间,你背着我,是不是没少和他私下见面?”
“当初你费尽心思接近我,就为了参加节目。现在又要离开我,到底是为什么?”
他脸色铁青,字字都能咬出血来,“为了和他在一起?”
“清清,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就是让你亲自去签那份合同,让你来海市。”
他的声音里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我真是愚蠢,亲手为你们制造机会……”
江祁煜死死盯着时清,气得手指都在抖。
疯狂的愤怒过后,只剩下满目疮痍的绝望与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