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凌,你这样有意思吗?
盛凌也忍不住这样问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是裴娇自己的不知好歹的,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他应该离开的。
可是他的手碰到轮椅轮子上。
他想推,可是不知道是因为手受伤了,还是因为潜意识里有些不甘心,并不想现在就离开。
他的手微微颤抖,整个人好似僵在原地。
盛凌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心口闷闷的,还有丝丝钝痛,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觉得失去了裴娇吗?
可是裴娇有什么重要的呢?
盛凌下意识以利益衡量,所以他有些茫然,裴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怎么会算得上重要呢?
他为什么会觉得难受呢?
不应该这样的。
裴娇惨然一笑,神色有些疲惫,似乎不想与他纠缠不休了,“你走吧,不要来打扰我了。”
盛凌没有动弹,不知为何一句话脱口而出。
“只准你打扰我吗?”
盛凌的话落下,病房内一片寂静。
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怎么会说出这种无理取闹的话?
盛凌只是想起,她之前不是总喜欢打扰他吗,他赶她走她也不听。
凭什么他就要乖乖听话离开呢?
他觉得自己是不甘心。
却看不透自己潜意识里害怕失去的惶恐,看不透不甘心之下想要抛却以往骄傲,去死缠烂打的冲动。
她缠着他那么久。
就不准他打扰她一下吗?
裴娇沉默着看了他良久,忽而笑了,有些轻嘲和沧桑,好似看见了一个笑话,“盛凌,你这个人可真是可笑。”
似乎人都是这样,迟钝地可笑。
一定要等到无可挽回了才知道珍惜。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也很可笑。
这一世都活得无比可笑。
她一叶障目,把一个人当作全世界。
不择手段,不顾一切。
友情、亲情、道德……她几乎为了他放弃了一切。
最后,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一具病躯,一份迟来的清醒。
到如今,除了父母还怜爱她,连一个来看望她的朋友都没有。
有什么意思呢?
盛凌微微攥紧了手,手上的伤口发疼,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也觉得可笑。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不就是身边的一个庸脂俗粉要死了吗?不就是这个庸脂俗粉救了他一次吗?不就是这个胭脂俗粉不喜欢他了吗?
他又不缺她一个。
只要他招招手,无数比她还漂亮的女人,会如狂蜂浪蝶一样涌上来。
她只是狂蜂浪蝶中的一位而已。
他何必去在乎她?
他不需要去在乎她。
他不缺女人。
他不需要在这里自取其辱。
盛凌这样想着,恢复了冷静,收起了方才的失控,也收起了眉眼间伪装的温柔。
他冷淡地开口,“既然裴小姐不需要我,我就不打扰了。”
裴娇没有挽留他。
她没有跟以前一样祈求他留下。
她只是这样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
盛凌攥着轮椅的手微微收紧,在原地顿了一下,就神色冷淡地转身离开。
待他快走到门口时候裴娇却叫住他。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