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凰望着仿佛不认识她的陆庭笙，咬了咬唇。
这般看来，他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不过他现在看起来乖巧极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声音轻柔的问。
他定定看她半晌，犹疑着，慢慢的小声开口：“头、头晕……”
“哪里疼呢？”
“头疼……屁一股，也疼。”他孩子气的皱起眉，身子也扭了扭，似乎有些不舒服。
说完这句，他立刻抿了唇小心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懊悔的样子，似乎觉得不该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倾凰说：“你确实躺得太久了，最好下来走一走。”
虽然会有护工帮忙翻身，她有时也会给他按摩，但还是不够。
“……”陆庭笙蹙起眉头，紧眯起了眼，不愿动弹，也没有再理会她，自顾自偏了脑袋继续睡。
倾凰轻轻扳过他的脸：
“乖，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梦？”
陆庭笙下意识地轻轻摇头，眸中泛着戒备，紧紧闭起嘴。
似乎，不愿意告诉她。
倾凰观察着，感觉——
他现在看起来，确实像是，智力有点受损的样子……
天哪，他不会真的变成了一个小傻子了吧？
倾凰心里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两天的绝食，不吃不喝，本来就很伤身体；
至于那梦魇，酷烈程度，也不是这个世界未修炼过的人能承受的。
陆庭笙从眼缝里偷偷瞥着她，长长睫毛轻颤，假装在睡。
被倾凰发现了！
这么幼稚的举动……
她的心，立刻像照进了一缕阳光，亮了几分。
“你是不是在假装？其实什么都知道，对不对。”她满怀期待的问。
陆庭笙狐疑的睁开眼，茫然望着她，泛白的唇轻轻动了下，最终无声的摇头。
医护人员听说病人醒来，走进来查看情况。
忍了忍，倾凰退到一旁，看他们检查。
陆庭笙已经不像刚睁眼时那么畏怯。
脸上有倦意，不太配合，但还是回答了几个问题。
查了记忆，便开始简单的智力测试。
当被问到“1加1等于几”——
陆庭笙用看沙雕的眼神，冷眼斜了他们一下，彻底闭嘴。
他的耐心耗尽，偏过头闭上眼，再也不理他们了。
众人：“……”
医生把倾凰叫出来，低声说明：
“初步判断，他暂时失去了记忆，智力……轻微受损。”
又连忙说：“但好好休养，很有希望恢复的恢复了。”
倾凰：“那记忆呢？”
她表情有些淡定。
因为不太相信这个结果。
或者说，是不相信陆庭笙的表现——
毕竟，他是有戏精实力的。
医生语焉不详：“需要进一步观察。”
但他们还是为陆庭笙制定了一下详细的疗养计划。
这里的医疗费用，极其高昂，服务自然也细致周到。
但是在执行的时候，遭遇了一些困难。
陆庭笙各种抵抗，不愿意配合。
他醒来之后，又睡了过去，又做了噩梦……
再睁眼，就不怎么愿意说话了，也不想动。
他不愿动，不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医生最后无奈的动用了轮椅，强行把他带了出去。
……
医院的花园。
静谧优雅，花香阵阵。
倾凰推着轮椅，带陆庭笙看花。
他软软倚在座位上，垂着睫，苍白面容看不出表情，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陆庭笙小朋友，你自己下来走好不好？”
他抬起黯淡的桃花眼看了她一下，摇了摇头：“走不动，不想走。”
倾凰抿抿唇，心里还是犯着疑——
看，他现在随口一句话，就像是撒娇。
到底有没有失忆嘛？
她忍着笑，伸手在他头上挠了挠，又揪了揪他的耳朵，捏了捏他的脸颊……
“你做什么？”他闪躲着，控诉的瞪着她，神色有些无措，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躲开。
“说不说实话？”倾凰伸爪，轻轻挠着他的胳肢窝儿。
“……你这个坏女人！”陆庭笙皱起眉骂她，气鼓鼓的。
“你这个小可爱～”她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撒娇啊。
难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闭嘴，你好烦啊，像苍蝇一样嗡嗡嗡。”陆庭笙气恼，神色烦躁起来，一点不像开玩笑。
“你不是喜欢我吗？”她小声的在他耳边问。
“狗才喜欢你！”
陆庭笙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不屑的瞥过了眼。
倾凰握了握小拳头。呵呵，也不知道哪个狗之前穷追不舍。
但试探到这里，她还是没法分辨真假。
心里有疑惑的时候，看什么都像是假的。
幽荧跑了过来。
洁白如雪的猫儿，轻灵如风的跑过来，在他们不远处停下。
它身姿优雅的迈着猫步走来，湛蓝眼眸盯着陆庭笙，轻轻喵了声。
本来神色躁郁的男人，这时安静下来，神色也平静许多，不自觉的盯着它看。
直到它走到他们面前来。
幽荧轻轻一跃，跳上了他膝头，熟练的盘身卧下。
它仰头看他，不断喵喵叫着。
陆庭笙蹙起眉头打量它，不去碰它，也没有赶走，就这样盯着。
满眼的思量之色。
“你认得它吗？”倾凰问。
他眯着眼，像在竭力回忆：
“好像，见过吧……但不知哪里见过……”
“头疼。”他皱眉更深，拍了拍脑袋。
但还是没想起更多事。
幽荧少有的撒娇卖乖，轻轻蹭着他的手。
陆庭笙低眸看它，微笑：“想不起来也没事，重新认识一下就好了。”
他抚摸着它：“很漂亮，我想养，不知道有没有主人……”
幽荧立刻拼命摇头，加倍蹭他。
倾凰哼了声：“没关系，你的宝贝兼照妖镜马上就到了。”
到时候再看这厮的反丨应，起码能多一些线索和证据。
……
十几分钟后。
陆家佣人带着几台相机赶了过来。
休息室里，陆庭笙看到相机之后，微微眯起了眼。
他虽然在沉默，目光却似黏在了上面，分明很是关注。
倾凰微笑，在他面前摆弄相机，连接了电脑和投影仪，然后请无关的人出去。
他们关起门来，自己欣赏那些摄影作品。
鼠标轻点，倾凰笑问：“这个人，你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