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变了。
蒋德全观察着倾凰，无比确定，皇后真的变了。
言行举止、神情形貌，都不再像以前。
以前的皇后，断然不会对皇上这般上心，体贴入微；
但这也说不准。
皇后现在如此卖力，也未必全是真心。大约是进了一回冷宫，被关怕了？
蒋德全心里苦笑了一声。
这皇宫里的人，个个惯会逢场作戏，一时间哪里分得清真心还是假意。
日久见人心，且看吧。
……
因了药效，景明帝睡得很沉。
蒋德全心中暗叹，这数月以来，皇上竟只有病中才能睡个好觉。
即便睡了，他仍是蹙着眉心，忧思深重。
外头寒风飞雪，寝宫里地龙却烧得旺，久了便有些热。
景明帝面色渐渐发红，额上一片晶莹薄汗。
蒋德全正要动，倾凰已经绞了热帕子，轻缓的给景明帝擦起了脸。
这流畅娴熟的姿势，哪里像养尊处优、凡事都不必亲自动手的皇后？
蒋德全心里的疑惑越来越甚。
倾凰凝眸看着睡熟的人，他的乌发披散在枕上，面容如玉。
她伸出纤指，轻轻描画他的眉眼，小心地揉开他眉间褶皱。
她指尖下移，拂过他高挺的鼻，停留在他微抿的淡粉薄唇旁。
盯了片刻，她情不自禁慢慢俯了身。
一旁的蒋德全，老脸皱成一团：……
倾凰也蓦的想起屋中还有他人。
便挺直了脊背，一派淡然的抿抿唇，全当无事发生。
蒋德全提醒：“娘娘，您也该喝药了。”
倾凰面无表情，几口喝完了苦涩的汤药，连口蜜饯也没用。
她又端坐了一刻钟，药效上来。
她道：“本宫有些困了。”
“娘娘，回去歇息吧。”蒋德全恨不能拽她出去。
倾凰：“不了，趴会就行。”
她趴在床沿边上，很快睡了过去。
室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蒋德全看帝后都睡熟了，过去掖了掖被角，再也无事可做。
左看右看，觉得皇后似乎有些单薄，又拿了条披风轻轻给她盖上。
一个多时辰过去，竟是景明帝先醒过来。
这一觉他没有做梦，睡得极好。
再加上药效，他的精神已恢复了些，却仍有些恹恹的。
景明帝缓缓坐起身，便发现床边趴着个人，看到了她精致的侧脸。
他拧眉想了半晌，才想起自己是在皇后的椒房殿。
而昨夜那场撕扯，已经恍如隔世。
唯有心脏刺穿般的痛意，真切留了下来……
蒋德全有些胆战心惊，察言观色。
谁料景明帝面无表情，也没叫醒沈皇后，自顾自穿起了衣服。
蒋德全连忙来帮忙。
景明帝低声问：“什么时辰了？朕还有一堆奏折没批。”
“快到酉时了，外头刚擦黑。”
蒋德全又低声劝着：“外面风雪正盛呢，皇上您还病着，等一等再走吧。”
景明帝却不听，只问：“朕的猫儿如何了？”
他已经快一天没看到那小东西了。
“皇上放心，它在屋里玩耍呢，又吃了很多肉脯。”
景明帝点头：“宣轿辇。”
终究还是在风雪中，绝然的离开了椒房殿。
只怕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
回到养心殿不久。
景明帝在书房里逗猫，批奏折。
蒋德全犹豫了下，来报：“陛下，皇后娘娘发起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