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璋看着站在众人面前不卑不亢的女子,心底升起一股奇异而陌生的感觉,想到寒江昨日来禀报之事,姜朝槿的人也在查大理寺,莫非她也发现了什么。
想到每次见到姜朝槿,她展现出来的皆是不同的面孔,陆怀璋不由得在心里思量。姜朝槿,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哆哆嗦嗦的声音响起,是瘫坐在地的掌柜。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九年前才来这里的,大小姐你从来没来过,这不关我的事啊。”
“我只知道玲珑阁是镇国公府的铺子,是崔氏,一定是崔氏,是她…”
“九年,我母亲离世也不过九年罢了。”姜朝槿低沉的声音响起。
“一派胡言!大人,你快把他们都抓起来。”姜朝棠见众人都朝着姜朝槿一方倒去,不由得发出尖锐的呐喊,打断了掌柜的话。
看着眼前的闹剧,吉鸿志只觉得头大,如今任谁都能看出此事的蹊跷。
他并不想将自己卷入镇国公府里两位小姐的争端之中,本想抹平这笔糊涂账,却在看到陆怀璋略带深意的目光时陡然清醒过来,斟酌着开口。
“派人去取当年官府报备的嫁妆单子,再去将崔夫人请来。”
转头又低声对身后的衙役吩咐道。
“将百姓都请出去,你们也都到店外守着。”
见无关人员尽数离开,吉鸿志这才开口。
“翊王殿下,您看…”
见吉鸿志叫破陆怀璋的身份,姜朝槿等人连忙行礼。
“翊王!”姜朝棠又发出一声凄厉的短促,听得都众人皱起了眉头。
“不必多礼,都坐下吧,等人到齐了再说。”说罢率先在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姜朝槿忍不住打量陆怀璋,翊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先帝最小的孩子,先帝去世时他只有五岁。
先帝子嗣本就不丰,皇子只有七个,如今活在世上的除了圣上,便只剩下瑄王和翊王两位。
与沉迷于玉石古玩中的瑄王不同,翊王自幼跟在皇上身边,深受皇上信任。
感受到姜朝槿打量的目光,陆怀璋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却又反射般的移开。
姜朝槿心下一惊,不敢再看。
“大人,单子取回来了。”衙役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翻开嫁妆单子,看着十分清晰的玲珑阁三个字,姜朝棠最后的期待落了空,那掌柜也彻底瘫软了下来。
“如今已经证实玲珑阁为宁云溪所有,依律侵占他人财物者,当杖二十,不知姜大小姐怎么看。”
“不知道堂妹可认同玲珑阁的归属?”姜朝槿看向已经吓得愣住的姜朝棠。
“我是不知情的,都是因为这掌柜的。”
“既然堂妹如此说,想必是不知情的,只是堂妹向来正直守礼,想必这些年的首饰银子…”
“我都还!我会让人送来的。”姜朝棠脸色难看,却不得不开口。
【拿了我屋内的摆件,要了我的私房银子,如今还抢了这玲珑阁,竟然还想要我给钱,我要去找母亲,书里说她手里可是养着几个厉害的杀手的,我一定要杀了你。】
姜朝槿挑了挑眉,她从未想过出身清流世家的崔绮兰,手下会有厉害的杀手。
她原以为这崔绮兰,不过是因着镇国公府的管家权对母亲下手,可若是她养着许多杀手,恐怕不只是一个文官之女那么简单,二房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呢?
“大人,崔夫人到了。”
“请她进来。”
崔绮兰收到衙役的传唤时,正在插花,手一抖,牡丹被直接掐断了。
待听闻让她立刻去往玲珑阁时,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整理好才出门。
一进门,先行了礼,看到翊王高坐主位,下首坐着吉鸿志、姜朝槿和有些畏缩的姜朝棠,地上还跪着一个人,一时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最近棠儿一直神神秘秘的,还说自己很快就会是王爷的侧妃,难不成是翊王。
在崔绮兰看来,翊王虽贵为王爷,深受皇帝信任,但他的身体实在是不好,每年都会传出重病的消息,更别提他还患有绝嗣之症,因此询问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紧张。
“不知传臣妇到此,敢问是何缘由?”
吉鸿志想要开口,却被翊王抢了先。
“却有要事,崔夫人可知玲珑阁的东家是谁?”
听到这话,崔绮兰反倒放松下来,语气恳切。
“回王爷的话,玲珑阁是臣妇已故嫂子的铺子…”
话还未说完,便被翊王冷硬的语气打断。
“那为何姜二小姐言之凿凿,称玲珑阁是你的嫁妆啊,不知崔夫人可否为本王解惑。”
姜朝槿听到这话,有些好奇的瞥了陆怀璋一眼,不知翊王为何替她出头。
崔绮兰心下一紧,心中暗骂姜朝棠,面上却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王爷有所不知,当年大嫂去世后,她的嫁妆铺子皆由我打理,如今侄女已然及笄,这才将铺子归还于她,想必是臣妇的女儿曾和臣妇学习管家之时,看到过玲珑阁的账本,这才误会了。”
“原来是这样,想必掌柜的也因此认为崔夫人是东家,竟也是误会了。”吉鸿志见状连忙开口。
惹来陆怀璋的冷冷一瞥,吉鸿志却故作无事。
“是是是。”崔绮兰连忙陪笑,“张掌柜,我前阵子与你交接时的嘱咐你都忘了么?竟还未将帐本交还?”
张掌柜听到此处,连忙磕头认错。
姜朝槿看着两人这一番唱念做打没有出声,陆怀璋见状,在开口是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耐。
“如此不用心之人,就不必在用了,姜大小姐以为如何。”
姜朝槿顶着陆怀璋灼热的视线,赞同的开口。
“锦瑟,去跟着张掌柜将帐本取来,核实无误就放人离开吧。”
陆怀璋听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崔夫人定不是那占用侄女的嫁妆之人,若是姜二小姐的银钱不足,崔夫人还要补足才是,吉大人,我们走吧。”
说罢便起身离开,衣袍翻飞中,一块玉佩短暂的露出了一瞬,便再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