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儿的商会行首,名叫吴砚海,二位既是不慎走失,那不如先去府中等待,我派人出去帮二位找找夫君可好?”吴砚海看似和善地笑着,算盘珠子都要崩到我脸上了。
但殊不知,这正是我和吞花的目的。
我们假意看了看彼此,确认眼神后轻轻点头:“那就有劳行首,给您添麻烦了。”
“诶诶,不麻烦不麻烦!”吴砚海笑得都快兜不住嘴里的口水,赶忙使唤仆从把我们俩扶上车。
在马车上,吴砚海就不停地向我们打探夫君是何人,家住哪里,境况如何。
我和吞花都心照不宣地胡扯,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在我们天花乱坠的吹嘘下,彼此身份那叫一个水涨船高,我是侯爵夫人,她是将军未婚妻。
吴砚海听得也是心花怒放,这异国他乡走失两个女子,别说是在瀛澜了,就算是在大雍境内都很难找回来——实况参照林玉蓉和她娘。
装成缺心眼其实也有一些难度,我们俩深谙“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的人设不能崩,到了吴砚海的私宅,看见他大厅里放置的古琴,竟然还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想弹奏一曲。
“怕是昨夜在这儿寻欢作乐,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吧……”我趁着吞花调琴,在她身边不动声色地小声调侃。
“按照你估算的时间,阿塔兰这会儿就已经到了商会等吴砚海,倒是拖住他了,可想过我们如何脱身?”
我早有准备,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吞花,这是鹤萦调制的迷香精油。
“放心吧,看我一会儿迷不死他。”
一语双关,既要跳舞迷死他,又要用迷香迷晕他。
看似是两姐妹来了兴致要嬉戏打闹,实则存了勾引吴砚海的心思,我的舞姿自然也就带了十成十的浪荡。
吞花素手轻拢慢捻,第一声琴音落下,我随之起势,足尖轻点着柔软的地毯,一颦一笑都是为吴砚海这个老色鬼量身定制。
本人宋初安,扶摇阁优秀毕业生,没有我拿不下的色鬼。
吴砚海被勾引得五迷三道,就差把眼珠子贴在我身上。期间有个小厮跑来传信,躬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面不改色地大手一挥:“让她明日再来。”
我和吞花对视一眼,目的达成了,阿塔兰今日找不到行首,我们明日去找市舶使,解决这文书问题。
眼下的问题,是脱身。
舞毕,我假装突然想起来,问吴砚海:“行首,您之前说可派人去帮我们寻夫君……”
“自然是吩咐下去了,二位安心在这儿等着便是。”吴砚海笑得黏腻,脸颊上的肥肉随着笑容被堆起来,看得我犯恶心。
“那便有劳行首。”
吞花又在拨弄琴弦:“闲来无事,便再弹几曲,权当给行首添个乐子。”
吴砚海巴心不得再多听一会儿,自然是点头说好。他不知道,这琴音里藏了吞花给穿风传递的暗号。
穿风和小一一路尾随着吴砚海的马车,知道我们的位置,等到吞花的信号传出,他们自会接应我们离开。
吞花给的信息是半柱香后走,我心领神会,假借着给吴砚海倒茶的动作,将袖中的迷香点在手帕上。
“哎呀!行首大人,真是冒犯了!”我假装脚步不稳,把茶水洒在吴砚海身上,再掏出手帕替他擦水——这招我可太熟了。
有美人投怀送抱,吴砚海怎么会拒绝,任由着我在他身上擦拭,还摆出一副享受的面孔。我咬着牙微笑,告诉自己要忍耐。
在吴砚海闭着眼享受,一脸淫邪的笑。我期待着迷香起效后给他一拳,但等了许久,他都依然精神抖擞。吞花抚琴时抬头和我对视了一瞬,眼中写满疑惑,我同样感到困惑,皱着眉回应她。
糟了,不会是我带错了吧?
我心里一惊,大气不敢喘,手上动作没停地给吴砚海斟茶,冷汗却从手心里钻出来。
原本完美无缺的计划,竟然在我这里出了大漏子,对不起了吴砚海同志,本想让你无痛入睡,现在只能靠物理疗法了。
我走到吴砚海身后,正想一个手刀劈下去,迎面跑来一个小厮,嘴里嘟囔着:“大人,大人,有客上门,非要见到您不可。”
“不见!让他明日去商会找我!”吴砚海的兴致被打扰,有些不悦地挥挥手,想赶紧把小厮打发走。
但那小厮急得都快哭出声来了:“大人,他们不走,说您不出去……他们就要闯进来了……”
吴砚海生气了,走到院中的兵器架上,抄起一把大刀往外走:“闯?闯一个试试!”
我和吞花默契地起身跟着走出去,都知道这是我们离开的好机会。可一出院门,看见外面闯进来的两个人,我们傻眼了。
郑东榆和野那提着剑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却在看见我和吞花的一瞬间熄了火。
四个人两两成组,中间隔着一个不知情的吴砚海,场面诡异得让我想原地去世。
郑东榆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吴砚海回头,看见身后跟着走出来的我和吞花,支支吾吾地想把我们赶回去。
我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顺势上前走去,装作兴奋的样子:“夫君!”
吴砚海:“夫君?”
身边的吞花见状也跟着我一同上前,挽住了郑东榆的手臂:“夫君,你可算来了。怎么也不等等我们,选个珠钗的功夫,一抬头你们就不见了。”
我心里极其不情愿地挽着野那,仿佛回到了当初的平湖居。
他们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并没有戳破我们。
为了赶紧脱身,我只能猛夸吴砚海:“行首大人果然言而有信,办事效率就是高啊!”
吞花附和道:“是啊,竟这么快就替我们寻到人了。”
郑东榆眼珠子一转,收起锋芒,转而对吴砚海鞠躬作揖:“原是行首大人收留了在下的夫人,失礼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吴砚海偷偷打量了郑东榆一番,心里有了数,只能忍痛放弃我和吞花。
一番寒暄和虚与委蛇后,野那和郑东榆带着我们离开了吴砚海的私宅。